第三十七章 《变形记》(2/2)
《变形记》超越时空的限制,对事件的交代极其模糊,不指明具体的时间、地点和背景。甚至泯灭了幻象和日常生活之间的界限,虚幻与现实难解难分地结合成一个整体了。看来,卡夫卡的《变形记》把我们带往不熟悉的另一世界,而其实,那另一世界原本属于我们的人性之邦,只是卡夫卡试图用另一套叙述方式与技巧来展示我们人性内部的黑暗王国。因为我们平时不朝它看上一眼,初见之下,才会感到它是如此的陌生、怪异和难以理解。
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中称小说家为“存在的勘探者”,而把小说的使命确定为“通过想像的人物对存在进行深思”,“揭示存在不为人知的方面”。卡夫卡的《变形记》就是探究存在之谜的,但他所关注的重点是“不可视的内心生活”——人的内心同样作为现实的一部分而存在。他的《变形记》就是以深邃的寓意体现人类的某种常常被遗忘的存在状态。
卡夫卡的小说是“梦与真实的绝妙混合。既有对现代世界最清醒的审视,又有最疯狂的想像”。所以如果我们联想一下现实生活中类似的事情,当我们自身的存在被一些谁也无法预料、无法逃避的境况所决定时,生活的荒诞与这个故事的荒诞就有了一种比拟的联系,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就尖锐了:当我们突然无法动弹,在完全无能为力,丧失了人的一切自主性的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卡夫卡的小说带出了我们深深的疑问。显然,在如此荒诞的突变中,卡夫卡敏锐地觉察到现实生活某些带本质性的问题,才用这种象征、夸张甚至荒诞的手法加以表现。
卡夫卡冷峻的眼光聚焦的是“真”。在他看来,“真”若要体现,就必须借助于“丑”。于是《变形记》中出现了大量的丑陋的意象,卡夫卡毫不客气地放逐了文学的审美价值,似乎他觉得丑就是丑,甚至根本没必要用美作为小说结束之前的一点安慰。所以,一直到小说的结尾,卡夫卡也没有让这些丑陋的意象从背面发出一点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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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记》与人的“异化”
所谓“异化”,原是德国古典哲学的术语,其意系指主体在一定的发展阶段,分裂出其对立面,变成外在的异己的力量。在《变形记》里所表现的“人的异化”,可从两方面来看:一是从人本身来看,“人”变成了“物”,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由于私有制和现代化的大生产,“物”,也就是财富、机器、生产方式,在生产者眼中具有它自身的、不可理解的、神秘的内容,异化为统治人的、与之敌对的异己力量,把“人”变成“物”的奴隶,最终使人也变成了“物”,或者说“非人”。这是西方社会通常可见的现象。卓别林的《摩登时代》就生动地表现了这一点。这也是卡夫卡在《变形记》中所要表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