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绑架(1/2)
西地破风山庄在这个季节里迎来了一场豪雨,瓢泼一般。只要历经岁月就难掩沧桑,好比容颜不老的美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隐藏眼眸深处的过往一样,这座规模堪比大型城池的城主府的老宅,即使历经数代庄主就要重新修葺一新,仍是逃拖不了苍老的气质,古朴早已经在青砖黑瓦的灵魂里烙下了印记。
西地多风,风摧密林的景致比比皆是,豪雨倒真是不多。这一天的空气闻上去格外的好,幽静的深山老林湿哒哒的,透出水灵,流经山庄后院的那道山泉比往日丰腴了几分,水潭边欢声笑语不断。
那个水潭是天然的,山泉注满之后再溢出,顺着地势流淌。几个女子玩性正浓的在戏水,闹哄哄的。
既是自家的宅院,当然没那些顾忌,撩起裙摆反系在腰间、扎紧裤脚,女子们便光着小腿在浅水里玩闹。你拨来,我拨去,水花四溅,个个早都湿透了,名门闺秀衣料自是高档,盛夏的季节衣裳更是薄透,尽显玲珑曲线。
二十多米外的高处,辰轩倚在一棵白杨树下,静静的望着,视线一直追随其中一名约莫双十年华的女子,目不转睛。
恰巧路过,撞见了,便被吸引.了注意力,只因那女子有一头美不胜收的秀发,发丝细细密密、乌黑柔亮,几乎垂到腿弯。望着,便会忆起掌心那流水般的触觉。
这女子显然知晓这一头青丝为.她平添了多少柔美妩媚,甚是爱惜,其他的几个女子在玩,她却一丝不乱的就着山泉洗发。眼下发丝半干,便坐在潭边专心致志的往发丝上寸寸不漏的涂抹发膏。
要涂抹那样长的一头发丝需.要多少工夫自难分辨,辰轩kao在树干上没动,直到那女子摆弄好头发,用丝带一截一截的束好,和其他几个女子一起披上斗篷裹住湿漉漉的身躯要离开了,他才拾阶而下朝她们走过去。
他不认识她们,她们显然是认出他来,都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倒不是要避什么男女之嫌,而是破风山庄上起辰.无量,下至打扫庭院的奴仆,对着辰轩没有一个自在的,不是眼中钉,也是肉中刺。偏生辰轩就当这山庄是块菜园地似的,进出随意、来去自如、说走就走、想来就想,可摄于他那传说中恐怖至极的杀戮之力,辰家人是个个自认倒霉的忍气吞声。
在那长发女子的身边停下,隐约凑近,发膏浓郁.熏人的香气扑面逼来,辰轩分辨一时,言词轻吐:“茶树油、旱莲草、制首乌……黄花依兰?”
长发女子愣了,.反应过来辰轩是在说她使用的发膏的配方,下意识的应道:“是……”
“调配一份给我,依兰,就不用了。”
那女子闻言脸面绯红,撞上辰轩幽深的眼瞳就更不自在了,只得去瞄辰轩那层次分明、半长垂落的发丝,心里有几分好奇。辰轩这时却毫无预兆的突然侧脸,朝远处一瞥。
视线落处,郁郁葱葱的矮树叶片一阵不规律的轻微晃动,旋即再无动静。
冷漠的收回视线,辰轩没再和那女子说话,原路返回。几个女子面面相觑,待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台阶尽头,这才渐渐乐不可支起来。
“双双,他怎么好端端跑来找你说话?”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子抿嘴笑。
“我哪知道?”双双红着脸,心道,还莫名其妙的问我要发膏,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精心打理自己头发的男子么。
“堂姐,我道你发膏里调配的是茉莉,搞半天是依兰啊!”另一个少女咯咯直笑。双双气急败坏起来:“调了依兰又怎样,那本来就是很好的发油么!”
“唔,调配一份给我,依兰么,就不用啦!”少女阴阳怪调的学话,语气一转,坏笑道:“撒些花瓣在我床上就好啦!”
“你——”双双红着脸直顿足,几个女子便哄笑着跑远。
这边几个深闺无聊的女子因他的突然出现而乱说玩笑话,辰轩却已走过曲折悠长的花径回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
庭中花方好,风起雨落满庭残红,被雨洗过的石桌、鼓凳泛着镜面的光泽。数不清的岁月之前,他正是在这个院落里不听风雨的苦读医书,再次置身,物非人非,只冷漠的一路踏碎落花,推开门扇,跨过门槛又反手掩上。
门窗的竹篾纸透着蒙蒙的光亮,辰轩静默的kao坐在凉床上,望着地面出神。
无处可去。
神山不属于他,神山有太多不想触及的记忆,破风山庄如今已称不上是家,却沉淀了只属于他自己的二十多年岁月。更主要的,破风山庄虽失了龙诞,却保存了完整的兵力,十二世家若有动向,绝不甘心漏下西地辰家这一支。他在这里,既可以静心思考,也可以坐望风向。
房内渐渐暝暗,渐至漆黑,他也不点灯,一味的孤坐。也不知过了多久,格子门外忽然有朦胧的光飘浮,旋即传来轻声叩击,辰轩抬眼应了一句,门便被推开半扇。
水袖云衫,淡粉的百褶裙,居然是那长发女子双双。她右手提着一只描金漆木食盒,左手拎着一盏小巧的牛皮防风灯,脸红的有些不自然:“我、我拿发膏来了……正好你晚上没吃,顺便带些吃的给你。”
辰轩是冷淡的反应,没起身,双双迟疑片刻,款步而入,将那灯笼扣在墙钉上,径自到圆桌边晃燃火折子,点上一盏油灯,开始摆放饭菜汤水。辰轩望着,突然发问:“你怎知我没吃?”
“我……听厨房说的。”
“你是谁?”
“我叫双双,和、和坤儿是双生的姐弟。”
原来是辰无量的小女儿,辰轩便道:“你既与辰坤同岁,早该有婚约在身,为何仍在山庄?”
双双闻言手上一顿,半晌,应道:“与明中越家有婚约,那是个吃喝玩乐的主,磨坏了身子……原本是说待他调养好些今年要成婚的,谁知情势不好了起来。后来龙诞出了事,这婚约……谁也都没再提,怕是不了了之了吧。”说罢,微有尴尬,含糊的道:“轩哥,趁热吃吧。”
“你叫我什么?”辰轩抬眼,冷冷的。
“那我该叫你什么,老祖宗?”双双顺着一缕发丝,低声道:“你看上去又不比我大几岁。隔了这么多代,咱们辈分早理不清了,我晓得你是谁不就行了?”
辰轩对此不置一词,只道:“发膏摆那,你回去吧。”
突如其来的便下逐客令,双双一愣:“我好心送发膏来,又没招你惹你,你发什么脾气?”
“夜幕点灯,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呆在我这个看上去不比你大几岁的男子房中,似乎有碍清誉。”辰轩冷淡的道,“我与你到底没那么浓厚的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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