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尺木剑（1/2）

今夜，柳家庄园在盐泽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热闹非凡。倒不是说柳家不喜欢热闹，或者说柳家吝啬出不起这份钱财请不起乡民，而是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制度之严明，法令之严苛，平民百姓丝毫不敢侵犯，即便是朝中权臣也不敢触及商君之法。

曾在秦孝公之时，商君初行变法，其兄嬴虔任太傅就因为太子触犯新法而连坐定下唆使之罪遭遇刨鼻之刑，虽为商君后来遭车裂之刑埋下了祸根，但也让秦国一跃成为了战国七雄的最强国，更为秦始皇横扫六国，吞并八荒，一统四海打下了坚实的军事经济基础。

秦国法令：客栈酒楼，寿宴聚会，不可超过五人。若犯，杖刑五十。知情不报者，连坐之刑。

因此，即便是柳家家主柳暮六十寿辰，且他本身也曾是一县县令，虽任职期间，说不上清正廉明，建树功高，但也是官民和谐，秋毫无犯，再加上本身又是一代相剑大师，结识不少游侠剑客，即便年老退休，告老还乡，但其威望还在，何况自己的三个儿子也如此争气。今日寿辰之夜，虽无游侠剑客前来恭贺，但盐泽乡的三位乡老和安邑县县令及县丞也非常给面子的独自带上贺礼，来到了柳家庄园，庆贺柳暮的六十大寿。

柳家庄园虽说不是客栈酒楼，但秦国君臣也怕聚众合谋，损坏朝纲，颠覆国度。毕竟战国时期，七雄争霸，风云激荡，唯有肝胆相照，风雨同心，才可能从这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天下归心，而秦国的君臣同心正好恰恰契合了这个时代的潮流。秦孝公与商鞅正是这个时代的领军开拓者，而忘却庙堂朝臣之外的平民百姓，严法守律，又正是凝结底层无知平民者的最好准绳。

商君眼观之独道，高瞻而远瞩，运用法家思想而雷霆变法，为曾经落后的蛮夷之邦，奠定了今日的虎狼之国，强大的实力虎视着山东六国。而历经百年变法的秦国，繁荣昌盛让秦人吃到了甜头，严苛法度也深入人心。

对于柳家庄园寿庆，乡民们看在眼里，柳暮也深知法度严厉，即便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大摆酒宴，邀请乡里而去触碰法律，唯有象征性的邀请了乡老和县令大人前来喝寿酒。

今夜，星暗月遮，天地间一片黑暗。盐泽乡的大街小巷昏昏暗暗，隐隐能看见丝丝灯光却都是从街道两旁的房舍中射出来的，那都是灯下寒窗苦读的好学士子，为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代名士策士而努力攻读先贤史书。

街道上冷冷清清，寂静一片，忽听远处街巷中隐隐传来悠长的声音，拖拖拉拉，低低沉沉的，由远及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个瘦长的身影敲着铜锣，拖着长音地至街头而来，我敏捷轻脚地躲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小巷夹缝中，等着那打更的夜人渐渐从小巷前慢慢远去，我暗呼口气地勒着裤腰带，咬着牙地出来，待眼观四方，判定周围再没有动静之后，我才恼火地暗骂：“操他姥姥的熊！没想到三爷混日子混成这狗摸样，连宵禁时候，打更的也和三爷作对，损三爷的时间，挡三爷的饭路。简直是没天理！”

秦国入夜宵禁时分，国人不准在街道闲逛游荡。逮着，重罚！如果被逮着，若运气不好，遇上贪官黑令，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死死地扣上一顶密谋窃取秦国机密的大罪，那真是天上冰雹，就算皮糙肉厚，死了都要脱层皮，我在这两年时间已经深知秦国法纪之严苛，根本不敢拿小命去赌那严苛得要死的法律缝隙。

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肚子‘咕噜咕噜’的闹腾，我咬着牙地一勒裤腰带，这回真变成了细枝柳腰，要是能回到自己的年代，选美都可以了。

趁着天黑熟路，肚子里还有些存货，我赶紧往柳家庄园赶，不然按照刀疤那家伙的火燥脾气肯定耐不住寂寞，弄出点声音，让柳家下人发现了什么，直接关门大吉，那就完蛋，自己连最后的晚餐都赶不上，就在阎王爷那里报了到，实在不甘心。好在这两年在盐泽乡偷偷摸摸干多了偷鸡吊狗的事情，不仅养了一身无赖性子，连脚底板的油光也增加了不少，可谓是身形矫健，快似狂风。

这一番打更的挡路，正是饿死鬼出世，脚底生风，无影无踪，我直奔柳家庄园。

我，本名‘张政’，原本是2010年四川人氏，本人无大爱好，家虽有些资财，却像我这种好吃懒做、喜欢吹牛的闲人，难免会惹家里人臭骂自己没有出息。二十几岁的人了，学问不大，却老是在别人面前胡侃乱侃，养成了不少无赖的脾气，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三，在别人胡吹乱侃面前老是自称‘三爷’，一时间臭名远扬，家人为此，我挨了不少骂，因为人大了，虽然父母打儿子，天经地义，但是在乡里乡亲面前出手教训这二十几岁的儿子，难免丢人现眼。

父母也是给足了我面子，可我还是我行我素，最终因为难以管束，老爹也硬塞地让我去学了一门手艺，虽然我百般不愿意，但心想自己好歹也算大人，出去看看也行，顺便把嘴皮子磨利索点。

没想到是学习鉴定古董，看到师父拿出一大摞书放在我的面前，当时，我的脸就绿了。

因为师父与老爹是多年的好友，我虽然死活不干，吵着要回家，师父也不知被我爹灌了什么**汤，油盐不进，死活不让我走，还苦口婆心的说鉴定古董是一门大大的学问，用好了一生不愁吃不愁穿，而且你三爷不是喜欢吹嘘拍马，忽悠乱侃，学了这个鉴定古董的方法，不就可以上忽国学才子，下侃平民百姓，你三爷的名号更可以享誉全国。

一时间，被师父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我云里雾里地做起了美梦，更不晓得当时我是怎么会糊涂这姥姥家的程度，惹来了今日沦为乞丐的祸事。

要是我知道学习古董没学成，却惹来了遭雷劈的惨事，打死三爷也不干这鉴定古董龊事。

因为师父的忽悠功夫确实老道，我稀里糊涂也颇下功夫的学了两三天的鉴定知识，但三天后，我终于发现我不是读书的料，勉强的瓜，再怎么种，也不会甜，更可况像我这种好吃懒做，见字头痛的闲人，打破头颅硬灌，也得流出来。

起初，我萌生了要回家的念头，但当我忽然想到这里是山西，距离四川，可是十万八千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都是科技发达的好货，奈何囊中羞涩，就那十几块钱，还不如一顿饭钱。苦恼无门，又想出了师父店里的古董值钱，可不知道是手贱，还是倒霉，弄出了声响，当场被师父抓了个现成，差点就挨了个四脚朝天。

最终，师父无奈，在我的耳边忽悠唠叨了半宿，我半梦半醒地听了一阵，也不知道是我爹的本事大，还是师父尽心尽责，我就听到了师父叹气的唠叨让我在他的店里当小二，打个小工，赚个零花钱，好歹在社会上做个有用的人。

当时，我撅了嘴，在心里嘀咕：“三爷别的本事没有，忽悠人的功夫还是有几分。你不瞧瞧那东北的赵爷，忽悠得都成为了超级大明星。三爷虽才华皆无，但民间故事也颇知几分，添油加醋，也得把人给乱侃糊涂。咱上不了台面，也得弄个说书收钱的行业，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我心里死倔，但也知道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更是万万不能的。

就这样，我在师父的店里待了三月，没想到，像我这样的文盲，也会对古董有了一丝兴趣，那就是古代刀剑。虽然我粗略的了解了古代的刀剑来历，有些断章取义，但对于感兴趣的名剑名刀，还是精细了解，不懂得也跟师父学习学习。而师父也对我的这种兴趣感到欣慰，为此他还特地将他收藏的一把名剑让我好好研究研究，我也颇有性子的研究其来历性质，没想到那名剑只是明朝时期的钢铁兵器，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谓之古物，但我为之叹息。师父看到我的失望样，很是不解，连忙询问原因。

我不知是看古代刀剑看多了的缘故，还是心中对于钢铁兵器的不屑，或者还是别的原因，明朝的古剑，还真是让我提不起精神，便说道：“师父，或许我看上古传说的电视看得太多，对传说中的东西特别感兴趣，比如说轩辕剑，大禹剑，盘古斧，三生石，伏羲剑，有着莫名的好奇……”

我说的正起劲，师父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扇来，一时没注意，脸瓜子火辣，当时我火冒三丈的蹦跶起来，差点对着干，好在我醒得快，收住了手势，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说：“其实，我就想看看青铜古器，听说那东西是好宝贝，很值钱。而且青铜古器一般都是在秦朝时期才出土。到了西汉时期，钢铁兵器的问世，青铜兵器也慢慢脱出了历史舞台。像战国时期著名的有干将、莫邪、龙渊、纯钧、湛卢、鱼肠、巨阙等古老名剑。我真的为之向往啊。”

师父连忙吆喝‘停停停……’，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还说这些东西即便是我真的得到过，也都捐给了国家博物馆，哪敢自家留着的份。随后，又安慰我，别再想那些天方夜谭的青铜刀剑，现实一点，少看些古代连续剧。小孩子容易做梦，但还是看到这是科技时代，没那么多刀兵战事，更没有那么多传说中的刀剑。

我失望无比，心里暗下决定，这个月底，拿了工资，准备开溜。没想到，月底前一天，正准备见钱，那弥天大祸就像平地起惊雷的落在了我的头上，真的是：“人要倒霉，吞口唾沫，也要被噎着。”

记得那日，天说不上碧蓝澄空，还有些乌云妖娆，随即一团一团乌云就像雾气在头顶上飞舞，黑沉沉的往地面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