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命运交错时（五）（2/2）
就在这一刻，距离锋龙并不远的艾妮丝，已经冲上前，将换魂之刃完完全全刺进了他的体内。
等发现这异变时，锋龙怒了：“你！”为什么？是被人指使，还是原本就是一个阴谋？可恶的人类！
艾妮丝看着锋龙愤怒的眼神，连连后退，摇头哀伤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为了——”
还没等她说完，锋龙身上的换魂之刃猛然爆出一道道蓝光，同时，在场的两人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剧烈的噪音，仿佛有无数的人围绕在他们身边悲鸣，而两人的灵魂，在蓝光中不断与**分离。
艾妮丝无奈而又痛苦地呼唤着，锋龙打算制止这个场面，他想把手伸向换魂之刃，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蓝色的光芒仍不断从换魂之刃中溢出，如同四处游荡的精灵，带着讥笑声，不断地不断地将两人围绕在球形光环里。
待到蓝光最强盛的时刻，整个洞穴都被其映亮。让在远处正用望远镜看着两人的迪斯卡，由衷赞叹道：“真是绝美的景象。”
与此同时，两个灵魂分别从自己的**上脱离，沿着球形光环的弧线，如水流一般不断地涌入对方的身躯里。
整个过程只花费了一两分钟，而后，换魂之刃自动从锋龙体内弹出，蓝光消散，两人随之倒在地上，仍处于昏迷中。
艾妮丝最先苏醒过来，感觉到身体不太对劲，她试图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像是有把锯子，正在脑袋里来回移动。
——我是怎么了，龙先生？呜，好痛，头好痛，快要裂开了！四周好吵啊……
艾妮丝感觉到四周好像有着许多噪杂的声音，但那些其实都是艾妮丝无法适应龙的身体而产生的幻听。
人类小孩的灵魂太过稚嫩弱小，将其强行塞入龙的身体内，就会出现无法驾驭自身的排斥反应。
这时，艾妮丝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对着洞口，而倒在里洞口更近的地方的，是一名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她十分熟悉。艾妮丝在脑海里寻觅着关于那个女孩的记忆，忽然间清醒过来。
——那个是，我！？那，现在我又在哪里？
艾妮丝怔怔地低下头，发现身边垂着两扇大大的翅膀，而自己的手，已经变成龙的前爪。
因为艾妮丝的灵魂无法适应龙的身体，所以在灵魂交换完成之后，她就已经自动恢复了龙形。
看着眼前所见的一切，艾妮丝不知该怎么理解和接受它们，她慌张起来，嘴中的吐息化成龙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是谁？我是，谁！？
吼声吵醒了倒在地上的小女孩，锋龙睁开眼睛，然后立刻皱起眉头。
——呃！身体好痛，好像快要爆开一样！
与艾妮丝相反的是，锋龙的灵魂过于强大，人类女孩的娇小身躯难以承受。
又一声龙吼传来，锋龙却发现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他不由得看向发声源。
只见一只体型比正常龙小上一倍的龙，正用爪子捂着脑袋，不停骚动。
——那是……我的身体！？怎么可能！
锋龙急忙强撑着爬起来，看到那只龙脚下不远的蓝光匕刃时，他似乎明白了过来。
于是锋龙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平坦的胸部，染着污泥的洁白肌肤，一身连衣裙，还有人类的小手……
——果然，这是那个女人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那把武器搞的鬼吗？
想着，锋龙连忙站起身，却因为还没有适应身体，险些又摔倒在地。她咬牙忍耐着浑身不适的剧痛，缓缓朝那匕刃移去。
——走得好慢，人类的身体，太弱了！
锋龙正要接近那把匕刃，而艾妮丝则看着那个“自己”正一步步朝这里走来。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不要，不要这个样子，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前方的龙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整个洞穴都在摇撼，而锋刃流也被激发出来，十数道锐利气流飞向四面八方，山石滚落。
而其中的一道刃流，朝着那个小女孩破空而去。锋龙发现艾妮丝的失控时，想要阻止她：“艾——”
但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那道刃流就已经从小女孩的身边划过，在其肩膀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不断流下。
锋龙也随之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心想：好疼！这个女人的神经也太敏感了吧！
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艾妮丝猛然怔住，她看向地上流着血的小女孩，就像看到美食一样，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张开嘴。
就在艾妮丝要把那具香甜柔嫩的人类身躯吃掉时，她突然回过神来，压抑着自己身体的**。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做！我怎么能吃掉自己的身体……
——这是个梦，这一定是个梦，我是在照看绿星姐姐的时候睡着的！
——怎么办？对了，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话……就会醒来的！
想着，艾妮丝朝洞口外奔去，这次身体听从了她的意愿，一离开山洞，便展翅飞起来。
尽管身上伤口传来的痛意在时刻提醒着她，但艾妮丝第一次体会翱翔天空的感觉，她下意识地要飞得更远。
而倒在洞内的小女孩再次咬牙爬起，挣扎着走到洞口，看着那道远去的龙形身影，喊道：“艾妮丝！”
稚嫩的声音，带着要撕裂喉咙般的尖锐和嘶哑，却仍然无法唤回那个女孩。锋龙不由得怒道：“可恶！”
——对了！那把武器。
锋龙想起了关键的道具，急忙转身想要走回洞内，而刚一转身，就发现一个人类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在找这个吗？”迪斯卡笑着举起换魂之刃，此时的匕刃蓝光黯淡。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将它拿到手的，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发觉？
“你是谁？给我！”锋龙伸出手想要将其夺回，却被迪斯卡轻易闪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换过魂的人是不再拥有换魂资格的。所以——”
“在这副弱小的人类身躯里度过一辈子吧，可怜的龙族。”迪斯卡的笑容中染着一抹趣意。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事？”锋龙冷冷地盯着他。
“真是可悲，你变得弱小之后，连我的气息都察觉不出来了吗？”迪斯卡提醒道。
“……你的气息？”眼前的人诡异莫测的感觉，让锋龙想起昨天察觉到的神秘气息。
“你是昨天出现在洞穴外的那个人！是吗，你利用了艾妮丝！？”锋龙突然间明白了一切。
“虽然能力没了，脑袋倒是还有点用嘛。”迪斯卡轻巧地说道。
“你这家伙！把那武器给我！”锋龙说着，伸手就要去抢，而迪斯卡一出手便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往上提起来。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现状，现在的你弱小到我只用一只手，就能弄死。”迪斯卡看着痛苦挣扎的锋龙，冷冷道。
锋龙脖子被紧紧掐住，他使劲双手的力气，却无法将迪斯卡的手分开一丝距离，反而加速着体内氧气的流失。
锋龙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肺部已经火辣辣地痛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拼命地挣扎，让小女孩的双腿不停乱蹬。就在锋龙眼前落下一片黑暗，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时，迪斯卡忽然松开手，让他跌倒在地上，触及背上的伤口，又是一阵敏感的痛意。
“放心，我不会让你这样死去的，你还没有尝遍作为一个人类痛苦无奈的一生，这样多没意思。所以，尽情挣扎吧。”
锋龙却没有去听迪斯卡的话，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部在剧烈起伏，同时他也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深深的无奈。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小了，就连与重龙对峙时，也从没有过这样的窒息感。而现在，他竟然连一个人类都奈何不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高傲的龙族而言，无疑是相当沉重的。迪斯卡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想了想，说：“恩……但是如果你这样平凡地度过身为人类的一生，又有些太无趣了，人的一生需要充满冒险呢。这样好了，我现在要去追那条龙了，临走前，送你一个小小的礼物吧。”说着，迪斯卡取出一枚血色的细针，猛地刺入小女孩的心口。
冰冷的针进入小女孩体内的瞬间，锋龙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来，如同剧毒一般，不断地蚕食着那具弱小的身体。
“呃啊啊啊啊！！”女孩纤细敏感的神经，让锋龙承受不住痛意，呼出声来。而那娇嫩的身体各处，此时都有血管在蠕动。
剧烈的疼痛持续了一会儿，便渐渐消退，那些突起血管的皮肤也恢复了平坦，而锋龙此时已是满头大汗，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放心，这血毒五年之内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至于五年后嘛，呵呵，你自己体会吧。但无可否认的是——”
迪斯卡抓起小女孩的衣襟，贴近她苍白的脸前，感受着那虚弱的呼吸，淡淡道：“如果你放任它发作，那就离死不远了。”
说完，迪斯卡放开手，笑道：“我给你五年的时间，让你适应自己的新身体，并且成长起来。五年后，来找我，如果你有能力来到我的面前，那你就有活下去的资格。如果你还是这样弱小，或是你已经放弃了，那就带着弱者的头衔在痛苦中死去好了。”
“这对于高傲的龙族来说，应该是一种耻辱的结局吧？我想你是不会选择后者的，所以，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迪斯卡说着，将换魂之刃封入刀鞘内，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好好将其铭记在心吧，这个掌管着你未来人生的名字。我叫迪斯卡。”
迪斯卡朝躺在地上的女孩幽幽一笑，便渐渐离开了她的视线。
“……迪斯卡。”锋龙呢喃着这个名字，他想要起身追上那个人，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力气。
“可恶！”小女孩暗骂一声，看着那片已经被乌云覆盖的天空。
于是，雨开始下起来，越下越大，仿佛是在嘲笑着锋龙的无能，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好冷，以前的雨有这么冷吗？身体，好疼……
小女孩的身体在雨中发冷，不停颤抖，肩上的伤口被雨水冲刷，掺着鲜血一起流入大地。
——头好晕，好想闭上眼睛睡觉，这样子身体会自动修复吗？
锋龙发现他对人类一点也不了解，而此时此刻，他也没有精力再去想那些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地合上眼睛。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声。
“艾妮丝！艾妮丝！”似乎有人在呼唤着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十分焦急的语气，是他没听过的声音。
——你找那个女孩，她不在这里，她带着我的身体，飞到了我无法触及的天空。
雨中的女孩缓缓转过头，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朝这里跑来。锋龙忽然间有些明白过来。
——对了，原来是这样。现在的我，已经……成为艾妮丝了……
“艾妮丝！”绿星顶着高烧找到她时，小女孩已经昏迷过去。
“你这傻孩子！”绿星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而雨，仍在无情地下着。
就在这种时刻，黑龙渊。
在这片荒芜的黑色大地上，一个龙族女孩正努力将两根手指上擦燃的火花连到一起。
她蹙着眉头，一脸较真地去做，换来却是一次次的失败。
当然总会有成功的时候，当两道火光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女孩不由得高兴道：“我做到啦！”
而与此同时，那两道火光就像是点燃了爆弹一样，化作火焰猛然轰炸开来，形成一道冲天火光。
一直待在女孩身边打着呵欠的少年，这时突然反应过来，将自己身体雾化，飞快飘离此地。
尽管这样，那凶猛的火焰还是吞没了他幻化而成的大半水雾。
这火光如此耀眼，别的龙又怎会没有看见。以至于一条龙问另一条龙这是怎么回事，那龙不屑一顾地答道：“哼，肯定又是那个古露露干得好事。”而他们口中的古露露，在火光散去后，仍然保持着两根手指对指的姿势，只是身上却沾着大片的灰烬。
她喷出一口染着黑灰的气，顺了顺被烧乱的头发，悲叹道：“好像又失败了……”
这时，少年恢复人形，骂道：“古露露！你想杀死我吗？为什么练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控制好自己的能力，你真是个笨蛋！”
古露露也不生气，摸着后脑勺笑道：“嘿嘿，对不起，雾龙哥。”看来她不仅是“失败”，连“失误”这种事都是常见的。
雾龙冷眼看着她，不屑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又不能让你变得厉害点，没准哪天我一不小心就被你给毙了。”
“怎么会！雾龙哥你这么厉害，不会被我干掉的！不过，人家要是真能厉害到一下子干掉你就好了。”古露露嘟囔道。
“别想了，就你这天赋？有时间跟火王学学，明明都是火龙，咋相差这么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雾龙不解道。
这下子，古露露生气了，嘟起嘴道：“什么啊，他是火龙，我是爆龙！我们不一样的！”
雾龙皱眉道：“不都是火属性的龙吗？说起来，他的能力还比你高档点。唉，你怎么能这么废呢！”雾龙不禁感叹。
古露露正想反驳，一道声音传来：“能力没有孰强孰弱，只在于是否能将其运用得当。”
这种老生常谈的话，雾龙一下子就猜到了来人。而古露露朝声源望去，惊喜道：“重龙叔叔，你回来啦！”
说着，古露露猛地扑进重龙的怀抱，亲昵地用脸蹭着他的衣裳。
而雾龙也朝重龙招手，笑道：“哟，重龙，追捕任务进行得怎样了，那个禁忌之子死了没？”
正说着，雾龙突然发现重龙的手臂上竟留着还未愈合的伤口，惊叹道：“你竟然受伤了！？难以相信……”
“重龙叔叔你受伤了？没关系，古露露帮你舔舔就会好的！”说着，女孩踮起脚尖，想要去舔舐重龙手臂上的伤口。
重龙却只是将手覆在女孩头上，重力增幅，将其按回地面，然后轻描淡述道。“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个失误罢了。”
“就是说，那条龙并没有被捉回来咯。他死了没？”雾龙看向重龙，而重龙只是沉默不语。
“啊，这样啊，我明白了。身为裁决者的你，竟然会让逃犯生还，真是少见。我是无所谓了，反正那个禁忌之子和我也没多大关系，不过啊，你还是亲自去和长老们说一声吧，刚才他们才派人来吩咐过，说看见你回来了，就让你立刻去见他们。”
“长老传召我？这么说，对他判决已经下达了？”重龙的感觉向来很敏锐。
见雾龙点头，重龙随之问道：“结果如何？”
“好像说是要处死那个禁忌之子，不过这次不打算让你来执行了。”
“那是谁？”重龙皱眉道。他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啊，就是那个啊。叫啥来着，刺龙。”
“刺龙！？”重龙暗暗惊诧，长老竟会让龙族中的头号人类猎杀者去追猎锋龙？
刺龙虽然无罪，但让他离开黑龙渊，对人界会造成多大的干扰，重龙无法想象。
“为什么会这样决定？”重龙问道。
“谁知道，我对这些又不感兴趣。”雾龙打着呵欠道。
重龙沉默着，忽然吐出一句：“……真是愚蠢的决定。”
随后，他朝长老会的所在地走去。
不久后，一条全身满是诅咒纹印的龙离开黑龙渊，来到人界。
这个时候，人界的天空正下着倾盆大雨。
“呵，真是个狩猎人类的好日子。”刺龙看着天空，冷笑道。
诅咒纹印又开始剧痛起来，仿佛有无数冤魂正在他身边环绕、哀鸣。
而他的内心，此刻也被那一份份的悲伤、愤怒、痛苦所感染着。
刺龙却对此不屑一顾，仿佛他天生就是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有的，只是狂热。
“禁忌之子吗？能让我尽兴才好。不过，在此之前，杀几个人类玩玩吧！”
刺龙阴沉的双眼中，飘荡着满是恐惧的游灵，在雨声中诉说着那些可怕的故事。
而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都还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