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凤凰台上忆吹箫(1/2)
张君宝和余天野出得门来,余天野不住回头张望,口中叫道:“张大哥,张大哥,你说那姐姐使的是什么武功?一点儿也不像武功,却像了在跳舞。”张君宝恼恨他惹事生非,并不理他,将他拉到街角,疾言厉色的教训了一顿。余天野自从和张君宝结识以来,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心中着实惧怕。但他自小娇生惯养,生却了一付惫懒神情。张君宝见他满不在乎,心中大是失望,叹道:“这孩子当真是被他爹娘惯坏了。倘若不是我受人之托,须得忠人之事,又怎地没来由的受他折磨?”当下摇了摇头,灰心丧气,只想尽快进到结庐山庄,面见封万钧,将这小煞星送走了事。
两人走到下午,仍是毫无头绪。向人打听结庐山庄,路人不是面色微变,便是摇手便走,张君宝心中大是奇怪,心道:“莫不是结庐山庄有什么乱子?那封万钧是华山弟子,今日在客栈所遇三道也使的华山剑法,难道……”他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只要一想起,便如芒在背,总觉和那白衣红袖的少女苏袖儿有莫大关系,但却一点儿也说不上来。
眼看暮色渐浓,九江城里逐渐灯火通明,大街上依旧人群熙攘,高声喧语,确是一派繁华景象。张君宝寻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安住。他身上银钱不多,这些日子照顾余天野着实又使去了不少,只得住到一个柴房之中。那店小二见过南来北往不少客人,见他俩年纪又轻,衣着朴素,将他二人领到房内,懒得再来招呼,转身便走。张君宝却将他拉住,拱手道:“小二哥,向你打听一件事。”那店小二本不耐烦,懒洋洋地道:“什么事?快说快说,我现下可没工夫在你这儿耽搁。”张君宝恳声道:“劳烦小哥了,我就想问问结庐山庄怎么去法?”
那店小二面色大变,退后两步,道:“你……你问结庐山庄作什?我……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张君宝见他神色有异,心下更是怀疑,急道:“我是去拜访一位故友,还望小哥告知。”那店小二慢慢退开,仔细打量了他几遍,却不说话。张君宝见他不肯说,只得诓道:“在下少时曾受了封大爷大恩,此次来到江西,正是要去向他老人家磕头的。”那店小二见他神色诚恳,不是作伪,点了点头,将肩上毛巾重重往桌上一拍,叹道:“小兄弟,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只怕你……只怕你此刻去,却也晚了。”
张君宝心中一跳,急忙问道:“小二哥何出此言?”那店小二摇了摇头,叹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封老爷封二爷何等好的人物,却也不得善终,不知他两位老人家结了什么仇家,竟招来灭门之祸。”张君宝听他说完,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店小二道:“你这兄弟定是刚到九江,这件事前几日真是轰动一时,九江城里谁不知道?”张君宝心里想起白天在街上询问,路人多是推托不知,心有所思,点了点头。
那店小二又续道:“说来也是奇怪,封家两位老爷何等高强的武功?封二爷常常出去走动,那日却被他常骑那匹马给驮了回来,他来到我们这店前,便掉下马来,还是我将他扶了上去,送到山庄。封老爷见封二爷伤得如此严重,急忙抢上前来,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可惜封二爷当时胸口流血不止,只有出的气儿了,自然是说不出话来。封老爷随手给了我一两银子,便叫了下人将封二爷搀了进去。”
“不料当晚,打更的小毛子巡到山庄前,见山庄前门大开。他家里穷,封老爷时时都给了他米、钱,教他养活他老娘,他见山庄门未关好,虽然知道可没一个毛贼子敢去动山庄的主意,但心里奇怪,自然上去看个究竟。谁知……谁知……谁知却见了封老爷,满身血肉模糊,血淋淋的躺在大院里,早便没了气。再进到屋里一看,全家老小一十八口,都给人尽数杀了……”
张君宝愈听愈惊,一把抓住那店小二手腕,道:“你所说可都是真的?!”那店小二淡淡道:“你若不信,大街上打听便是。不过这些日子官府派了人,将山庄门也封了,你从我这店前向西,拐几拐便到。大家怕引火烧身,所以才推说不知。我见你和封家有渊源,这才告诉你听。”说完将毛巾在肩上一搭,便走出门去。
张君宝坐在桌前,心中起伏不定,回头见余天野,却早已在床上沉沉睡去。他陡闻这等惨事,心中全然思绪万千,心道:“这封家为何陡遭灭门之祸?封万钧兄弟在江湖中颇有侠名,是谁又使这毒手害他全家?”思来想去,心中总是那个白衣红袖的影子摇晃,沉吟半响,心道:“莫不然真是那个姑娘……?既然封家如今遭此横祸,此刻夜色已浓,我何不前去探他一探?”此念一起,再也无法遏制,轻轻走到床边,给余天野盖好被子,将真武剑负在背后,转身出门。
他走出门外,只见满街灯火,亮若白昼,依照店小二所指,直向西去,寻那山庄所在。拐了几拐,果见前方一所大宅子,横绵十丈,高墙飞檐,纵深极广。正檐下正是四个漆金大字:结庐山庄。只不过朱漆铜环的大门上却贴了封条,门口却无一个官兵。张君宝见不得大门而入,延着墙缓缓走了数十步,却已到了一个深巷之中。他抬首见四下无人,微一提气,朝那墙上一踩,纵身便跃过横墙。
甫一着地,只觉脚下软绒如铺,嘁嘁作响。四下一望,原来正是一个极阔的院子,两旁都是草地,中间一条碎石小路,直直通到正房大厅。张君宝想起店小二所言,心道:“倘若他所言非虚,那封万钧便是死在此地了。”想到此节,只觉夜沉似铁,四周鬼气森森,诡不可言。他行走江湖,何时曾见过这等杀灭满门的惨事,饶是他武艺高强,也不禁心中怦怦乱跳。
他沿着小路走到大厅前,心道:“若是有人施以毒手,那在屋中必然会留下痕迹。”伸手轻轻推了推门,那门沉沉“吱呀”一声应手而开,张君宝正欲见门,突地眼前银光微闪,风声飒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心知定是有人手持利器向自己攻击,这人早早便藏匿在屋内,定是早有所谋。他心念一动,却并不向后退去,反而低了头,猱身而上。
此刻屋内黑沉沉一片,目不视物,他听风辩器,知那兵刃已刺到自己身前,突地施出左手向上一托,顺势变拳为掌,按住那人手臂,翻过身来右掌朝那人后背运劲一推,将那人向后带去。这一招正是他昔日在少林所学的近身擒拿手法,叫作“拈花手”。这拈花手出手冲淡平雅,纯以内力为基,旨在制敌,不在伤人,确是禅宗中一门纯和正厚的武功。黑暗中那人“噫”了一声,被他内力一带,立足不稳,一个踉跄跌了出门。
那人武功竟也不弱,右手撑地,顿时将去势化解,侧身一扭,已然立定。张君宝冲出门外,借着淡淡月色望去。只见溶溶月色轻抚之下,那人白衣红袖,眉弯鼻挺,皮若凝脂,俏生生地站在厅外,不是苏袖儿是谁。
两人见到对方,俱都吃了一惊,同时道:“怎么是你?”两人同时问话,语气中惊疑之气竟是一模一样,苏袖儿不禁噗哧一笑,若雪般白的脸上顿时荡起两个浅浅梨涡。张君宝却哼了一声,再不说话。
沉默半响,苏袖儿笑道:“想不到你武功竟然这么好,你来这里做什么?”张君宝冷冷道:“我早知你挑衅华山派的人必有图谋!却没想到你如此狠毒,竟然将封家老小尽数杀光!”他此话一出,苏袖儿顿时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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