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历史开始了（2/2）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卢瑟的画技飞快地提高。很快，卡伦神甫就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了。等到小教堂的壁画完成之后，卡伦神甫就将卢瑟推荐到了圣路易斯大教堂，给那里的专业画师当学徒。

圣路易斯大教堂有着无数精致华美的壁画和雕塑，每年又有许多新作添加进来。无数后来声名显赫的大画师都在这里留下了旷世名作。所以，在任何一年中的任何时候，都有不少画师待在这儿，为教堂工作的同时，学习着前人的画作。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卢瑟就在这里给不同的画师当学徒，同时提高着自己的技艺。两年来，卢瑟一共跟过十七位画师，并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同东西，并将之慢慢融合成自己的风格。

终于，他在独自过完十一岁生日之后，被教堂雇佣，成为了一位正式的画师，并被要求为教堂创作一幅天顶画。如今，在整整三年之后，这幅画就要完成了。

当他进入了空旷的大厅，看到顶上那快要完成的巨制，也不由得惊叹这幅画居然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圣路易斯的光辉》，由独立的六幅画作组成，讲述了圣徒路易斯一生的事迹。从第二次圣战中，他作为英勇的圣殿骑士长，带领部下在北方大破黑暗联军开始，到年迈后放下冰冷的武器，来到在当时还是蛮夷之地的黑岩堡建立了第一座教堂（也就是这座圣詹姆斯大教堂），并得到了天降神迹结束。这幅画里有三百多个神态各异的人物，凝聚了卢瑟这一千多个日夜里的辛劳。

“我一定要成为史上最伟大的画师。”卢瑟心中下定决心，然后收起思绪，登上了手脚架。深吸一口气后，在最后一小块空白的石壁上涂上了泥灰……

“终于完成了”，当卢瑟从凝神作画中清醒过来，不禁长吁一口气。完全完成的天顶画美轮美奂，更隐隐闪动着圣洁的光辉。不过卢瑟知道这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技巧，而是教堂提供的顶级壁画彩粉的功劳。

卢瑟从手脚架上下来，感受着已经僵硬的脖子和肩膀上传来的酸疼，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连续七八个小时聚精会神的作画虽然效率极高，但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巨大的。尤其脖子在保持几个小时仰视的姿态之后，有种快要断掉的感觉。

好在卢瑟走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好心的牧师，给他释放一个简单的治疗术，瞬间就能解除他的痛苦。这也是在教堂工作的另一项好处。普通人要想得到这个待遇，得付出三个银币的代价才成。

摩罗大陆上的货币是通用的，分为金银铜三种币值，三者之间的换算比率是一百。对于他这样的贫民来说，一个金币就够一户普通人家马马虎虎地过上一年。卢瑟现在每天能从教堂获得一个银币的收入，这在黑岩堡已算不错的收入。

然而卢瑟的酒鬼父亲见到儿子有了钱，也变本加厉起来。不但提升了所喝酒的档次，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卢瑟替父亲支付了赌债和酒钱之后，收入便所剩无几，以至于连花几个银币为自己买一件保暖的外套都做不到。

然而卢瑟每当想起自己父亲时，并没有太多的怨恨，有的只是浓浓的心酸和无奈。

今天卢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从大门出去，而是来到了管理教堂杂物的的房间——卢瑟要报告自己完成作品的消息，同时结算最近十天的报酬。

今天运气不错，罗格神甫不但照例给了卢瑟一个治疗术的福利，而且还因为他经常延长工作时间多支付了他三枚银币，算上兜里原本的三枚，他已经有了十六枚银币。这意味着卢瑟至少在一两个月内不会因为生活发愁了，甚至还可以买一点不是生活必需但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东西。

门口的大厅里，唱诗班咏唱着欢快的圣歌。窗外的天空上，乌云不知在什么时候散去了，夕阳的余辉斜斜地洒下来，给万物镀上了一层金色。让卢瑟的心也渐渐温暖起来。

大厅两侧神龛前放着许多大银盘，这是教堂为方便信徒们奉献而专门设置的。卢瑟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将自己兜里的一个银币放了进去。他并不贪婪——这是贫民中很难得的优点。

“今天真美好。”卢瑟心想，“唔，当然，若是肚子不饿就更好了。”卢瑟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饿得干瘪的肚子，转身留恋的看了一眼雄伟的教堂，快步向山下走去。

他心中明白，明天教堂将验收他三年来的工作。不管结果如何，他的生活都将因此改变。只是，卢瑟还不知道，他的人生已经因为这幅画和整个大陆的命运产生了某种联系，并深刻的改变了它。以至于几千年后的史学家在形容这一天——圣历三三九一年九月十七日——时只用了一句话：历史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