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一年的风和月（2/2）

她坐在他的面前，双手托着腮帮，扑闪的大眼睛真挚而天真，她的声音却如流水一般温柔落寞，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忧郁，似乎在这一瞬间，她长大了，也明白了很多事：“我在想，这就是元帅当年所经历过的事情：生活在你身边的人，某天早上突然要消失的感觉，你知道吗，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我明白。”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限制他，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就好。”

“我明白。”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一直等着你的，无论是在什么时间，无论是在什么地点，你要知道，总有这么一个人的。”她这一辈子都在等待中度过，终于还是等到了。

“我知道。”

林风的心隐隐作痛。

现在的望月祠，头上高悬着一轮那么蓝的月亮，淡淡的月光照在他们的身上，众人已经走远，只有阿月和高太爷两个人，外面烈焰焚山，他们在这里等了他很久，只为心中的那一丝坚持。

“你要走了吗？”阿月给他倒满一碗茶递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期待。

她在这里等了他很久很久，在七岁的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元帅下凡，说会有一个人从遥远的世界尽头飞到她的身边，一生一世不分离。

头上倾斜的发簪挑落了半边的秀发，她双肩微抖，撅起小嘴，鼻子变得通红，眼眶里有泪光闪过。

这个弱小的身躯，透过跳跃的烛火，两行晶莹的泪痕落下脸颊，她似乎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看上去无比憔悴。

林风翻下石床，点燃一旁的篝火，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暖暖的。然后他反复搓着双手，心里仍未下定决心。

“我……可能要去远方。”林风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尽力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此刻却用最温柔的笑看着她。“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故乡在遥远到看不到边的世界尽头，我要回去。”

“我知道。”高月眉头紧蹙，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你要去多久？”

“也许两三年，也许三五年，也许是一辈子……”

“一辈子？”她有些惊讶。“那么，你还会回来吗？”

“也许会，也许会回不来。”林风神情一黯，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一个不留神就会永远的躺在某个角落，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是因为他们吗？”高月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头顶，然后有些怯生生的凑到林风耳边轻声说道。“但是，我不怕。”

林风突然屏住了呼吸，他的身体如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一切仿佛都已经被定格住，周围的风声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只有篝火燃烧发出的爆裂声。

两个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告诉他，她的决定，那样的坚毅任性：“我陪你。”

“那样会很危险。”林风突然叫道。“满山满地满世界都是凶恶的想要害人性命的妖魔！”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不怕。”

皎洁的月光下，点点火花随着炙热的气流上升而去，犹如一条晶莹剔透的蓝色带子，火花闪闪发亮，仿佛银河里明亮的星辰。

“知道吗，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了，以后就要花上一辈子去寻找。”她将凌乱的秀发揽到脑后，她的脸快要贴上他的脸颊，她又变成了那个单纯的女孩儿，指向那座巨大的雕像道。“我们先祖当年就是因为这个而遗憾终身，我不想以后会后悔。”

“哪怕是死。”

两个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