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公主(3)(2/2)
她记的自己当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她道:这下你们不也是两个人住吗?你哪里吃亏了?
其实那个小老乡一直都算得蛮精的。她平时只是晚上回来睡个觉,白天基本不在,给他们两口子腾出了广阔的空间。但她还是要承担一半房租,对他们来说,真是一件好事。
但洪小曼也不傻,他之所以忍了那么长时间,是因为她们俩开始时都预交了半年房租,中途走人,房东又不退钱。她想,熬到六个月,自己就不吃亏了。
洪小曼离开那里后,就再也不愿和别的女性合租房子了,所以她就搬到了这里。
但是,这个窝看样子也将不保了。因为合同一旦到期,房东可以直接叫你走,有些时候并不是加点钱就能稳住的。
洪小曼现在还搞不清房东是怎么想的。所以她一想到住宿的事,就忐忑不安的。总而言之,是由于自己没有钱,不然也不会在乎房东有可能的狮子大开口;或者就直接去租更好的房子了算了。
想了这一大通心思后,洪小曼的思绪终于又回到了朱二麻身上,她努力想着第一次看见朱二麻的情景。
那是去年夏天,朱二麻披了一件蓝色的夏装制服来店里。他袒露着胸,胸肌蛮结实的,但身上毛比较多。而且他说话、做事都大大咧咧的,讲话可谓出口成脏。吃顿饭脏话、大话要讲几箩筐。
但他还是很讨晓琴夫妇喜欢。因为他离婚后搬回了单身宿舍,一个人也懒得烧饭,除了吃食堂,就在外面喝老酒。所以来他们店里的几率非常大。
说起来也怪,朱二麻这段时间以来好像行为举止变得文明了不少,经常还把头梳得亮亮的。那套制服上还别了些点缀品,搞得人模人样的。
前两天,朱二麻还强行找她要手机号呢。她当时没给,朱二麻还反驳说:“晓琴、小芳的手机号我都有了,你曼曼还装什么蒜?我又不是用来骚扰你,怕什么东西?”现在想来,朱二麻是别有用心了。
想到这里,洪小曼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嘴里发了一声“嘁”字,然后忙着洗涮。洗完她坐到床上,从抽屈里拿出镜子,仔细打理起自己来。
她脸上的皮肤已显得比较粗糙了,她的发型及穿着都有点不合时宜。因为她扎了两个小辫子分在脑后,穿得也很朴素,可以说还是她母辈人做姑娘时的样子。当然,她的长相也有点对不起观众。
看着看着,她觉得有点心酸,手一松,镜子掉在了被子上。她按灭了灯,心里五味杂陈的。
她想起了刚走上社会那会儿,她的样子虽然不济,但是皮肤比较细腻,眸子也比较有灵性。作为一个纯情的少女,她也对未来充满幻想,她的心里自然有一个未来夫婿的模型。
那就是她读中学时班上学习委员的那个样子。他长得瘦削、憨厚,额前有绺自然卷的流海。但他家里太穷,过得很寒酸,人也显得呆里呆气的。
她给自己的白马王子的定义是,外在方面要如那个男孩,但还要穿着光鲜、谈吐优雅;内在方面情感丰富。
少女时代,比较矜持、高傲的她,基本上就是拿这个标准来给周围的男孩们套的。
但那些人非胖即瘦、非木纳即油滑,所以没有人能满足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标准有所降低。但即使一降再降,仍然没有她可以心悦诚服地把自己嫁对方的男人出现。十多年下来,她依然两手空空。想起这事来就窝心。
张芳芳比她小五岁,现在她的终身大事却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张芳芳家的那口子叫王龙,洪小曼留意过他几次,样子蛮周正的,他也是在周边的大单位上班。
让洪小曼没想到的是,轮到给她的这种单位里的对象,却是朱二麻这种二手货。真是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张芳芳就说过她,固守一方净土,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主。年龄越大,想得也越多,考虑得太周全。就好比一直在修炼,都已经变成精了,已经不成个人的样子了,几乎已变成了女鬼。好恐怖啊!
不知不觉中,洪小曼已流了一些泪水下来,她感到脸部湿了,并打湿了领子。赶紧用枕巾擦了一下。
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命怎么这么不好!就算现在铁了心去跟朱二麻过一辈子,她料想家里肯定是要阻挠的。她不知道以后该咋办。
过年在家时,村上的一个老女人单独跟她讲,她们家遭遇的不幸,包括母亲生大病、哥哥去年被车撞成轻伤以及她自己老嫁不掉,这都是因为她母亲嘴巴太毒的缘故。
这一点她是比较相信的。因为母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一个村子的人都被她骂得颤栗。吵架时什么话难听,母亲便捡什么话来骂人。
母亲的经典动作是用双手拍屁股,边拍边出死劲地骂。如果哪天她没有占到上风或是明显地吵赢人家,回家后她便拿刀和砧板在院子里边剁边骂,骂得全村人不得安宁。
当然,她和哥哥从小到大也没少挨母亲的骂。所以她基本上是相信那老女人的观点的。看来她也只有认命了,谁叫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呢。
上次母亲打电话来,叫她和哥哥一起凑点钱送回去,她有点不爽,有意在拖。现在看来,是真要回去一趟了。
连睡觉前,洪小曼拿定了主意——下个月先去郊区哥哥那里一趟,讨点钱,然后再回去。然后把朱二麻的事旁敲侧击地说一下,试探一下父母的态度怎么样。如果他们都不支持,那就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