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忏悔(3)(1/2)
(3)
这时他妈吩咐妹妹倒杯水来给我,叫我坐下。他们讲话与动作都显得蹑手蹑脚的。几次欲言又止,口中似乎有千言,却难以说出口,只是叹气声不断。我猜想他们以前肯定哭过若干回。他们只说过一句话,就是韦浏深已从医院转移到了家里,现在睡在右边的小房子里。
其母便带我去见韦浏深去了,他的妹妹也跟了进去。踏入房门,凄凉的一幕映入眼帘,一张床靠墙角摆着,四周都很杂乱,床上放着几件耀眼的被套和一些书、纸。床的那一头靠着一个痛奄奄的青年,膝盖撑起被子。但他的目光显得比较振作,起码比想象的要好的多。
“你来了”他主动招呼,然后努力坐直,脸上露出喜色。
“没想到你竟这样了!”我说。相视无语,觉得房间里闷得喘不过气来,我很局促。一会儿他母亲和妹妹走开后,才轻松地叹了一口气。
先审视着他的样子,已形同一片腐朽的东西,所有事物于他都将成为泡影。也就是在此时,才能真正悟出健康的身体本身就是一笔财富,而自己现在的状况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啊。
他目送妹妹的背影从门框里蹩不见后,脸上即刻释然,逐渐攀谈起来。他现在要说的话实在很多,就如扣在心上的几道环,临了,须要把它解下来。希冀得到一些给予悲伤的怜悯,给予遗憾的宽恕。在他看来,我的心理比较成熟,这些主要依赖于机校时的相互了解,此时宛然已被他视作了倾诉的对象。
他谈及了患病的时的感受,和其他很多事。他说他不久前已把自己想说的记录了下来。今天拿出来给老同学看看,有什么不妥及偏激之处还望理解:
“我韦浏深一查出这病,感觉突然之间厄运就降到了自己头上,于是所有当时计较的烦恼都退居其次,所有一切得围绕这个倒霉的事转了。人是怕死的,也就是在此时,才能真正体会平平安安、平平淡淡活着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因为出身在普通人家,所以治疗纯粹就是一步步在逼家里人,自己心里实在不忍。因为那样需要大把大把的钱,家里根本拖不起;单位也不能解决多少;周围的亲戚眼看借钱要冒石沉大海的危险,纷纷变得冷漠与绝情,对我的这种状况渐渐都熟视无睹了。
在金钱渐渐不能支付治疗之时,呼吸渐渐变得艰难,身体肿胀,意识怪模怪样的,仿佛在别处。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是虚幻的,渐渐僵冷。你的亲人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着这样的过程束手无策,你只好撕碎亲人的心。
最后再用别人可以康复而自己却要赴黄泉的事实给亲人们永久的折磨。让人尤为伤心的是,人活到这个份上,还会导致众亲离叛;旁人的冷语相饥。为了不再加重负担,我坚决放弃了治疗。我这样说,并不带有赌气的性质。
床的左边靠着一扇窗户,在阳光的折射下,透进葱翠的绿色。在最后这些百般无奈的日子里,窗外一幕幕就是我最后的心灵寄托。对死亡的恐惧、对健康的向往,都通过木棂,洒向那片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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