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汉斯先生（2/2）

盖尔将剑递给了他，脸上却是抹去不散的阴云。就在刚刚，他的心中还在为汉斯仍然活着而高兴不已，但现在却又抑制不住的为汉斯失去了的那条腿而悲伤。

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情混合在了一起，让他的思绪有些难以言表的复杂。

“沙拉曼达……”汉斯满是厚茧的粗手轻抚着大剑表面，眼神之中似乎是在追忆：

“真唏嘘啊，只要稍微感受一下这里面那股暴动的元素，就会忍不住的想起那头该死的四脚蛇。”

“那头吞噬了地狱的火蝾螈啊。”

“……”盖尔不语，他明白这把剑对于自己二人的分量有多重要。

良久之后，汉斯转过身：“过来搭把手，那么暴躁的火焰我可操纵不了。”

盖尔背起大剑跟在汉斯的身后，他知道，开锋的时刻终于到了。

汉斯走到铁炉旁边，示意盖尔把剑放下。

“我刚来这个地方也没有多久，实在来不及在地下另起一个熔炉。这一趟下来多半就会炸炉，你什么也不必管，到时候只要听从我说的就行。”

盖尔点点头，静坐一旁。

汉斯打来一桶冷水，将工具全部泡了进去。风箱鼓起，熔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将剑身送进炉子里，汉斯挂上围裙：“来，把里边的的火放出来。”

“可是……”盖尔忽然有些犹豫。

“快点放！”

盖尔一咬牙，口中念起了晦涩难懂的词汇。

伴随着他的祷告，炉中的大剑表面凭空浮现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琥珀神奇地融化开来，渐渐形成了亮金色的铭文刻印。

轰——！！！！

原先就十分闷热的锻造室内仿佛在一瞬间点燃了一座火山。高温扭曲了空气，桶内浸泡着的冷水逐渐蒸发升腾，冒起阵阵白烟。

【whhaaaahh！！！】

高亢的吼声从炉中响起，一股有神的火焰化作四脚的爬蛇，却被亮金色的锁链捆得死死。

“把桶扔过来！”汉斯大喊道，他的表情十分狰狞，这样的高温让他很不好受。

接过递来的烫手铁桶，汉斯立即将大剑从炉中抽出。无视着近在咫尺的火焰蜥蜴，他抽出铁锤，一下一下猛力挥打在剑身之上。

火星四溅，烧得通红的大剑在汉斯的手中被一点点重塑着。他的呼吸急促但又沉闷，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隐匿在云层之中的雷电一般轰隆作响！

这是汉斯先生独有的呼吸法，配合着铁锤一下赶着一下的锤打，敲击着属于他的音符。盖尔屏住了气息，开锋并不会花上特别久的时间，马上就要进入最后的阶段了！

咔嚓一声，最后一处多余的鬓角被汉斯一刀削去。剑身的模板已然完成，剩下的，便只有为其注入应有的灵魂！

铁锤猛得敲在铭文刻印的中心之处，汉斯肌肉隆起，将大剑精准的扔进了火炉之中，随即朝着盖尔高喊：

“跑！”

身后，熔炉之中噼啪作响，传来躁动不安的声音。盖尔谨记汉斯所说，将他护在身前冲出铁匠铺。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二人被热浪掀翻在了地上。整个铁匠铺在顷刻之间倒塌下陷，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咳咳……咳咳！汉斯先生，你还好吧。”强忍着耳鸣带来的不适，盖尔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死不了！”汉斯也爬了出来，他看起来也是灰头土脸，但神情却异常激动，“快点去把剑刨出来，快去！”

盖尔连忙转身，脚下的废墟中隐隐有着亮光浮现。他三下五除二地将墙壁掀翻，终于发现了自己那柄闪烁着亮红色光芒的大剑。

剑的样式已经和先前不一样了，汉斯将一些宽厚的地方打薄，甚至把中央的一块完全镂空，特意塑造成了分叉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像是蝾螈的蛇信一般。

更加灵活，也更加锋利。他握起剑柄，感受着源于灵魂的共鸣。

只有从这一刻起，这把大剑才算是完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浑然不固向此处靠近的旁人，汉斯望着面前的盖尔，忽然畅快的大笑起来。

泪水浸湿了苍老的面庞，他笑到嗓子干哑，依然保持着先前的模样振奋锤地。

在这样一个初夏的夜晚，没有人清楚，这个从初来乍到之时便强势到了现在的老头，到底因为什么却在此刻哭得好像一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