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心疾(2/2)
荀祈道:“一个妄人。”
两人来到后院,只见斗室之中,有一老年人半坐于塌前,似睡非睡,周围燃着素香,袅袅升起。室中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异味儿。
荀祈道:“这位就是家父。先生可要切脉?”
石韬点头,他跪坐于塌前,轻轻按住荀衢地寸关尺,平心静听,他虽然于医术不精,但也略知一二,细细察来,荀衢脉象平稳,不觉有什么大的异样。不由得有些奇怪。当下问起荀祈,荀祈说父亲是中风,后来几经诊治,却都没有效果。
石韬越奇怪,若说是荀祈在骗自己,分明荀祈不象那种有心机的人,虽然他看起来很聪明,但是也没有聪明到骗过自己的眼睛的地步。但若说没有人骗自己。那么荀衢的样子虽然象是病人。但脉象却是骗不得人的。
“先生。如何啊?”荀祈问道。
“奇怪啊。”石韬说道,“脉势浑成,健而有力,不似衰弱之象。却又五内纠结,竟似季孙之脉。”
这几个字说完,石韬觉得荀衢那脉象忽然一乱,好象荀衢被触动了什么地方。
“那便请先生医治才是。”
石韬点头,他取出针来,在荀衢地水沟、颊车、风府、承浆、上星……诸穴依次用针,这些穴道。地确是治疗昏迷中风诸症地穴位。但是唯一地缺点,就是太痛了!
荀衢忽然间睁眼。叫道:“痛死我了!”
荀祈大喜:“父亲,您醒了!”
荀衢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道:“你先出去一下,我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荀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但自来他视父亲为如神,当下乖乖的走了出去。
荀衢道:“把针取了吧。”
石韬取针。
荀衢道:“你不是华佗的弟子。”
石韬差点儿把针再刺到荀衢身体里去,只听荀衢轻轻的,但用肯定之极地声音道:“你不是华佗地弟子,我与华佗是好友,他地弟子我都认识,你是谁的人?”
石韬呆住了,他看着那个老人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知道他不是他那个儿子可以比的。此时石韬反而冷静下来,当说客,也要对有份量,有主事地人说,而眼前这个老人,正是能决定荀家前途的人。于是石韬一笑:“我的确不是华佗的弟子,在下是豫州刺史刘琦的主薄石韬。”
“石韬,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也是颍川人。”
“这是我的荣幸。”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要说是为我治病。”
石韬道:“族长,您生病这段时间,对于外界如今地局势,可曾了解?”
荀衢道:“不知说地是哪件事情?”“并州军和曹操军南下颍川,抢掠鄢陵、陈国等地,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吾知之。”荀衢平静地说。
“吕布渡颍水,行数百里,屠几十个村落上万生灵。”
“吾知之。”
“吕布战死,并州军团宣称要为吕布报仇,尽屠颍川,近日来他们杀了数不清的人。”
“吾亦知之。”
从头到尾,荀衢地语调都是那么的平静,仿佛他们谈论的不过是日常的琐碎小事。石韬诧异地看着他,不禁问:“族长,您不是生病么?如何知道这其间的事情?”
“因为我是荀家的族长。”
“那么,号令荀家全体叛乱,投向并州,是您本身的选择么?”
荀衢沉默了。
“这么说,不是?”
“对。这算是我的回答。你可以告知刘公子,我荀家无意与他为敌,但是眼下的情形,已非我一人所能掌控。”
“眼下的情形,正应该您站起身来,保护颍川生灵,您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呢?”
荀衢轻轻叹息:“我并非无动于衷。但是,汝欲吾如何处之?”
石韬毫不迟疑的说道:“您身为荀家族长,在颍川的威望无人能及,您应该为了颍川的百姓而挺身站出来。”荀衢道:“我站出来又能如何?我公开反对并州军和曹操?颍川是一块肉,荀家只是肉上一块油,砧板上的鱼肉,可曾有言权?”
石韬道:“那么族长准备如何,继续装病?”
荀衢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这表情一闪而过。石韬并不知道,这一刻,荀衢的内心有多痛苦,被最亲的侄子背叛之后,他的心都要碎了。可是,眼下荀家陷入太深,想要拔出腿来,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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