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漫天飞雪(2/2)
含莲见他拿起梳子,惊讶道:“郎君?”“看我给你梳个美美的发式。”他的手能画出好多山啊,水啊,手巧的很,这小小梳发岂能难倒他。听他说了,含莲任他为之,可壁的手洁白,在男子中少见的好看,此刻梳子在他手中,很快就就梳出一个发髻,简单雅致。可见他的美学功底有多深,他四顾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发簪,又挑支银簪,插在发上,配上含莲的眉如墨画,相得益彰。
凝视含莲,可壁恍然失魂,他的含莲,总是淡淡的笑,笑意变浓时,脸颊旁现出梨窝浅浅,她的瞳色淡悠,乍看是清泽,细看是深潭,流光异彩,含莲……可壁爱煞她了,“郎君?”惊觉可壁手突然停了下来,神情晦涩,含莲转过头,直看进他瞳眸深处去,“怎么了?”可壁握住她的手:“含莲,你先离开京城,到科泽科德我的好朋友徐新远那里去。”
听他如是说,心中一凉,含莲错愕地盯着他,已然明白他话中意思,形势非常紧急,已经刻不容缓到这地步了?“不要,”坚定地拒绝,“我不离开这里。”
“含莲,听着,你暂离这里,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会去接你,哈西城,是科泽科德与满他国交界之地,有我的好友徐七爷的侄孙子那里,他们有一支凶悍的骑兵驻守在那里,平静安宁,是安全居住的好地方,你在那里等我三个月,日后晨昏相伴,这不是你最想要的生活吗?”可壁要她去,苦口婆心地劝慰,可壁平定的声音给人信服的力量。
含莲只是摇头,半点不为所动:“不,我要留在这里。”当初说好患难与共……“含莲,”厉声出口,可壁也是一怔,他几时对她如此严辞厉色过,“你留在这里,我要牵挂,必定失败,你离开这是非之地,我才能安心。”如果他日争斗起来,相府被包围,他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他所唯一顾及就是含莲,保住她,他才能放手一搏。
灼灼地看进他的眼底,除了情意流转,看不其他,含莲鼻尖一酸,柔肠百转,只觉得心里堵了千千个结,心一拧,泪盈然,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硬撑着不肯落下,咬着下唇,忽见一抹血色,唇角被她咬破,唇不点而朱,看得可壁心惊心动魄。残酷的政治斗争就要来临,他一定要保护她。
“不要哭,我自有全身而退的法子,我不会有危险,三个月,给我三个月时间……”房内窗户紧闭,含莲定然看着可壁出神,心中有千万个念头飞闪而过,脑中却一片空白,心痛如绞,从没有想过要面对这种情景,此刻直面,心头也不知是悔是恨……
“相爷,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可虎的声音从房外传来,房中两人都是黯然伤神,手心一紧,含莲被可壁拉起,她一慌,想要开口,可壁铁青着脸拿过那床架上的锦袍,把它紧密地包在含莲身上,目光中是不容拒绝的严厉。
两人相携走出房外,漫天飞雪,银装素裹,闻不到丝毫春天的气息,可虎和管家伫候在院中,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层白霜。雪花飘落在脸上,化成了水,落下的也不知是雪是泪,含莲被可壁拉着走出院外,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男子,今日异常的坚决绝,含莲身上早已感觉不到冷了,心里的一片冰冷,比这雪更冰,张眼茫茫,也不知看到的是何物,更是情为何物也。
今年的风雪延续的时间好长啊……在众人的簇拥下,他们一路无语地走到相府门口,马车停在路口。含莲看见,身子一缩,不肯再往前走去,要离开她多年生活的地方,要离开她和爱人常年生活的地方,这里是他们爱的见证。可壁转过脸,在雪花飘飞之中,朦胧中也看到他痛苦的神情。一手禁锢住含莲的腰,强行带着她往外走,故意不去看她伤心的神色。
“郎君……”马车前,含莲紧紧攥住可壁的手,不肯松开,明知自己离开对他而言,是解了他的后顾之忧,可是手却忠诚地投向了感情。凄然一声轻唤,只把这心底的苦涩一起喊了出来,哪里还忍得住,泪水漱漱而下,哽咽不成声。即便相府被围,难道我们不可以在烈火中永生吗。
把含莲抱上的马车,两只手纠缠着,密无缝隙,可壁僵硬的的脸,在看到含莲泪流满面时松懈,心疼地抚上她的面,只觉得冰冷的,混着滚烫的泪水,灼伤了他的手。“含莲,不要怕,三个月,我一定来接你。”他怎忍让她落泪,此刻见她伤心难以自制,对他是何等的惩罚,“不要哭了。”可是见到他的爱人手上的泪越来越多,他心慌起来。
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含莲两眼紧紧的盯着着他:说道:“不要负我……不要违背了誓言,三个月只不过短短一瞬,但是此生,含莲生死相随。”,伴着寒风吹拂,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像丝丝缕缕的棉絮,像天外飞来的碎银,更像从太空坠下的银星,好一个童话般的仙境!
雪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目的光亮,他们的双眸不得不眯了起来。飞扬的雪粉贴在了脸上,凉丝丝,而泪是热的。
含莲微微一笑,可壁露出一个清俊的笑容,坚定无比地点了点头,雪花漫天飞舞,时旋时转,落在肩上,手上,发上,可壁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塞到含莲手中,叮咛道:“这个在哈西城可以用。”含莲眼前模糊起来,想要再次抓住可壁的手,他已经缩了回去,一转头,开始吩咐其他人的行动。“郎君……”
可壁故意忽视含莲的唤声,要是一心软,就再也走不成了。吩咐众人上马车,马车只有含莲往北而去,可壁还准备了一辆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为了麻痹他的政敌,手握重兵的秦鸿,因为他知道,敌人的眼睛就在自己的跟前,这辆马车是作疑惑敌人用的,可虎走上前,可壁什么都没吩咐,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大雪中,寒风中,脸有些模糊不清了,可虎也不语,郑重地点了点。虽说是他的族弟,还是主仆关系,做了十多年,他自然知道可壁是把什么托付给了他,信任和责任感在他的心口涌动,默然一点头,无言地告诉可壁大人,他会以性命护住夫人。
仰头看天,苍茫天空,白雪漫漫,可壁不再回望,只是孤独地站在那里远方是雪白的山峦,听着车轮声响起,天地都是一片白色,耳中听着马车远去,可壁才转过头,素白的大地上留下马车碾过的痕迹,蔓延着通向远方。
他静静伫立在相府门口,抬眼望去,只有匾额上金色的“相府”两个字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金灿灿的,透着庄严和沉重。卡拉国的丞相可壁的老婆离开了京城,离开那日,京城突来一场风雪,她去了一个可壁人的好友徐七爷在的哈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