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下风(2/2)
脚踏实地,陈文志只觉气血一阵翻腾,一口逆血陡的冲上喉头。在黑衣人那全力一击下他虽得以借力飞退,但内腑却不免受到震荡,使得旧伤复发。
将那口鲜血生生压下,内力流转,稍稍平复了一下气血,陈文志暗道好险。这一招使得着实险极,在刀剑相接的刹那,为了不暴露烈阳诀,并未做丝毫抵抗,使得对方的内力如潮水般涌入体内,若非早有准备,一触即分,退得极快,只怕未等沙石射至,自己便已被震断了心脉。也幸亏如此,否则若稍作抵抗,便再难以退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无法及时避开那些沙石。而若非手中提着一个人,只怕最终仍难以避开追身射至的沙石,本应是累赘的刘贵在那一刻却变成了救命稻草。
这宛如火中取栗的一招可谓是在拿命在赌,不过陈文志却有把握赌赢,而万幸的是,事实也确是如此。尽管为此也付出了代价,却已是最好的结果,这点代价较之硬接只怕仍要轻上许多,想想当时陆天涯硬接之下的狼狈模样便可知一二。
“砰!”
刘贵僵硬的身体坠落于地。
就在这时,剑光倏闪,垂帘已片片破碎,凌空飘舞,宛如寒风中凋零的枯叶。却是黑衣人裹着一团剑光追了出来。
黑衣人心情很不好。他已猜到陈文志要拼命,却万万未想到竟会是如此匪夷所思的拼命方式,被人利用了不说,在欲待立即追击时,又未料那一刀上的力道虽小,却依旧使他身形一窒,虽仅有片刻,但再掠起时,已是慢了一线,陈文志已退入外屋去,使得他费尽心思抢得的先机顷刻间便化为乌有。碰上此等情形,只怕没人心情会好。
偷袭这种事,一击不成本应立即退去,但在方才的惊鸿一瞥间,黑衣人却发现了陈文志胸口那团殷红,虽不知这伤是怎么来的,但对他来说却绝对是件好事,且他深信在自己的全力一击下陈文志定已受了内伤,是以虽先机已失,但他仍毫不迟疑的追击而来。
在剑光护体下,绞碎垂帘,冲入外屋,目光一转间,黑衣人便已认定了陈文志所在,脚尖轻点地面,身形一折,疾掠而上,手中五尺软剑颤动如蛇,挽出数朵剑花,带着“嗤嗤”锐啸将后者几处大**尽数笼罩,一时间剑花错落,剑光刺目,剑气纵横,声势慑人处又令人虚实难测。
处在洞微境界中,陈文志目光如电,瞬间便已辨明软剑真身所在,本欲一刀迎上,但感受着其上凌厉的气劲,不由暗叹一声,身形一闪,定神刀转而斩向剑身。
明明身怀至刚至阳的烈阳诀,却又见不得光,遇上能杀之灭口的敌手也还罢了,一旦碰上武功与自己相差无几抑或高出一线的对手,甚或是大庭广众之下,心有顾忌下不敢轻易施展,便不免束手束脚,那种感觉着实让人抑郁之极,若非如此,击杀范无尽又岂会受如此重伤?
心中无奈下,陈文志只得退而求其次,欲仗着白驹过隙身法与定神刀的锋利将软剑斩断,而事实是这一刀也确是劈在了软剑上,但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
在刀剑相交的一刹那,陈文志倏地感觉到软剑竟如一汪突然坠入了大石的平静湖水般剧烈波动起来,使得这一刀有一种难以落在实处的无力感,以至于本应是“叮”的清脆金铁交击声却变成了宛如尖锐之物划过金属那般“吱吱”的刺耳声响,令人牙酸,更甚者,软剑前端随着刀势倏地灵巧一折,竟如一截软鞭般带着劲风向胸口扫来。
陈文志这一惊非同小可,未料到此人手中软剑竟如此诡异,忙抽刀闪身,鬼魅般出现在黑衣人身后,刀作剑使,闪电般刺向其后心要害。
黑衣人身法却亦是极为快捷,不见丝毫作势便已转过身来,宛如两人本就面面相对一般,软剑同时抖出数个圆环,如一条长蛇般倏地缠绕在刺来的长刀上,身形一侧,顺势往回一带。
陈文志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定神刀差点拿捏不住,脱手飞出,甚至身形都有些前倾之势,不由心中一凛,倏地气灌双腿,牢牢钉在地面,运力回拉。不料那股大力倏忽间便已消失,用错力的感觉令他难受的差点吐血。尚未及有任何反应,绕在定神刀上的软剑已疾快的盘旋而上,剑尖同时昂起,宛如一条捕猎的毒蛇闪电般噬向握刀的手腕。竟似要逼他弃刀!
陈文志绝不愿弃刀,于是内力猛地聚于右手之上,手腕倏沉,强行将定神刀竖起。
令人牙酸的“吱吱”再度响起。长刀与软剑剧烈摩擦,迸现出点点火花。
或许怕兵刃受损,黑衣人手中软剑陡然绷的笔直,在与定神刀擦出一溜火花后忽如风中拂柳般飘忽不定,带起重重剑影将陈文志完全笼罩。
打斗经验本来就少,又面对如此诡异的兵刃,陈文志一时竟不知如何应付,只得将定神刀舞动如风,护住全身,仗着白驹过隙身法与之周旋,被动之势尽显无遗。
黑衣人得势不饶人,一柄软剑使得愈加凌厉奇诡。只见软剑在他的运使下宛如活物一般,忽软忽硬,忽盘旋,忽扭曲,左折右突,变幻莫测,其灵活多变处较之真正的毒蛇有过之而无不及,更甚者,其落点亦是奇诡无比,对之而言陈文志周身上下可谓毫无死角,这柄长达五尺有余的软剑甚至能折过来刺向陈文志后背,直令人防不胜防。
黑衣人变幻无穷的剑招给陈文志的感觉就是阴柔,奇诡,那重重剑影宛如一条条丝线般将他紧紧缚住,斩不断,挣不脱,且越收越紧,直令人喘不过气来。
打斗经验的匮乏让他首次吃到了苦头,倏忽间数十招已过,陈文志却依旧没有破敌良策,此时休说他不欲硬拼,既便是想硬拼也不可得,那柄软剑犹如一条柔软的缎带般极难受力,且受力便折,其刁钻诡异处让他极不适应,一时间唯有左支右绌,左躲右闪,尽力守住方寸之地,虽不至于手忙脚乱,却已是全然落于下风。
事实上,自黑衣人施放化血神芒起,他便一直处于被动,从未占据上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