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三部曲之一天合第七章(1/2)
“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这是沈精文扔给丈夫的第一句话,她也不管他爱听不爱听就气呼呼砸在了他身上。“来,姐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沈精文。这是我的岳母。妈,您还记得我师傅老季吗?他就是我师傅的女婿——林夕云。”
很显然,段人道并没有因为妻子的这几句话影响了他的情绪。黄思初老人听后忙笑脸相迎将客人让进了屋里。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没有了精神负担的沈精文也忙着给客人沏茶倒水。
客人一进屋用不太流利,甚至还带着河北乡土气息的普通话对两位女主人说:伯母好!弟妹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母女俩应酬着,一边说着欢迎一类的客套话,一边将目光投向了客人,感触着客人带给她们的第一外观印象。
沈精文发现,方才家里丢失的衣物,几乎全部穿在了客人身上,而且还非常合体。特别是那件深蓝色的羽绒服,简直就像是给他定做的一样。他穿在身上不但遮挡了寒风,而且还遮掩了几分身上的泥土味儿。
客人脚下的鞋是新买的,刚刚蒙上了一层北京街道上的尘土,在这层尘土上,除去有北京马路上的沥青油味儿,绝对没有乡间泥土的芳香。客人的体魄要比现在的段人道浑壮些,微黑的面庞里透着乡下人的朴实。
黄思初老人从见到客人的那一刻起,心中便有了明确的答案。一整天来对姑爷的担心也随之消除了。老人还断定,姑爷领上门来的这位客人,就是中午梦中那位叫自己姑姑的黑面庞的男孩。老人还坚信,这就是上苍的安排。他究竟因何而来?他们俩又为什么相聚?谜底会有顺序地一一解开。自己唯有用一种顺其自然的平常心,静候着事态的往下发展。
沈精文在张罗饭菜的同时,满腹的疑问也上升到了嘴边上。丈夫是去什么地方送的那封信?送出去没有?他与他的这位姐夫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怎么这么多年来我也没听他提起过?将饭菜准备好以后,沈精文在给客人倒酒的时,用比较婉转的话语抛出了她心中的第一个问号。
“姐夫,你说缘分这东西啊!也真怪,这北京城里上千万人口,你们哥俩竟然能碰到了一起。”
段人道并没有认真分析妻子的弦外之音,竟然附和说:可不是嘛!我们哥俩还从来不认识呢!“是嘛!那可就更奇了。”沈精文故作惊讶,把目光移向了客人。
客人点点头回答说:是这样的,我在老家的时候,我媳妇和我岳父、岳母谁也没有对我提起过他,就是我来北京之前,她们也没有跟我说起过他。今天如果我不去国家信访局寻找我丢失的《退伍军人证》,我也碰不上他。说实在的,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媳妇一家在北京还有这么层关系。
沈精文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她在给客人布菜的同时将不满的目光投向了丈夫,她明知故问说:你去国家信访局干什么去了?段人道支支吾吾了几句,见实在是瞒不过去了只好将自己的想法与实施想法的过程说了出来。
段人道下楼后,他矛盾的心情被周围嘈杂的环境颠覆着,在走出小区这段路上,他一次又一次地否定了去永定门投信的念头。“值得吗?舍近求远?”、“万一在附近的邮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去永定门被便衣暗杀了怎么办?”、“如果不去永定门,万一在附近邮局被人截获了怎么办?”……
来到公共汽车站,段人道仍旧没从这顾虑重重的包围圈里突围出来。车来了,汽车的喇叭声,以及乘务员的叫嚷声,只能暂时打断他的思绪,却不能把他从犹豫不决的氛围里拯救出来。“老段,你这是去哪呀?”段人道恍惚的神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声惊了一下。“呀!黄师傅,没看出来。我是去永定门车站接一个亲戚。您这是?”“我去交道口办点事儿。”一问一答,正巧去永定门的车来了,段人道这句不假思索的谎言,竟当着熟人的面把自己骗上了公共汽车。他不情愿地又想起了“天意不可违”这句话。
永定门火车站那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没有段人道要接的亲戚。他怀里揣着的那封信,依旧听着他心脏“咚咚”的跳声。他毫无目的的在公共汽车站的人流里徘徊着,谁也不清楚他的心思。突然一股寒流袭上了头顶并迫使他逃似地又钻进了一辆离站的公共汽车。原来一队巡逻的军人与几个警察在联合执法。等汽车驶过护城河往右一拐弯儿,段人道这才意识到自己坐错了车次。只是一站路,他就狼狈下了车。
段人道刚迈下公共汽车就听有人小声议论,声音太小他没听清楚。他回头看了看,发现靠近他的那两个女人自己并不认识,他又左右望望,见没有异常情况,这才在站牌下稳了稳神。
汽车“呜——”的一声,屁股后面喷着黑烟爬出了车站,从而也把段人道的视障移走了。猛然间,马路对面的建筑物上竖挂着的招牌,将他惊了个目瞪口呆!他自己也搞不懂这究竟是鬼使神差,还是命运在把他往绝路上逼。“**中央信访局”、“国务院信访局”两块大牌子赫然挂在了对面的大门两侧。段人道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说:我真他妈的心想事成!
段人道早就听说过,中央党政机关在永定门附近设有信访接待机构,有那么一两次他也在坐公交车路过永定门时,却也发现有好些外地人在护城河边上搭建起了一个个临时窝棚。但这个信访机构具体在永定门地区的什么位置?段人道还真不清楚。
段人道觉得自己的脊背好不自在,就好像有东西在上面爬。他还觉得四周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他,监视着他。“怎么办,是进?还是退?”段人道跺着步在站牌下犹豫着。这时一位妇女抱着一小女孩来等车,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盼着公共汽车的到来。她的一双小面颊被老天染成了红苹果,那双小手则深深地藏在她妈妈的怀里。“乖女儿!再坚持一会儿咱们就到姥姥家了。”母亲安慰着怀里的孩子,并将脸紧紧地贴了女儿一下。
“女儿,女儿!我的女儿你在哪里?”段人道被眼前的情景感染了,他的心在隐隐作痛的同时也激发了他的勇气。段人道义无返顾地向那大门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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