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醒了吗?(2/2)
黑衣人显然知道双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眉头微皱,做了个手势,十几个弓箭手一轮齐射。
黑夜中,泛着寒光的箭头呼啸着直奔肯贝里,另外的十几个黑衣人也如鬼魅般尾随在利箭之后,已经摆出了围杀的阵式。
只见肯贝里如一片随风而起的落叶,翩然的飘向空中,身形写意的在虚空中旋转了一圈,剑尖像画出了一幕瀑布,一波斗气如银河垂落般倾泄向来袭的铁箭。
水波一样的斗气把地上凋落的枯叶都卷了起来,又仿若无物一般吞没了铁箭,余波还荡漾着一波隐约的白色涌向箭后的黑衣人。
前扑的十几个黑衣人并没有停止身形,十几把长剑一个简单的直刺,动作整齐划一,如出一辙,干练精准之极,剑尖的斗气如一点火星,把肯贝里的那波余纹燃烧成了灰烬。
肯贝里嘴角玩味的一笑,身形化作一道流星,夹着开山破海之势,崩向北面的黑衣人。
北面的四个黑衣人对肯贝里的凌厉攻势置若无视,又是一招简单的直刺,剑尖分别指向肯贝里的四处要害,四人竟然没做任何防守,上来就是以命博命的招数。
只可惜,生命从来不会等价,特别是在贪婪与仇恨面前。
肯贝里的斗气如月光的清辉,拂过四人的长剑与身体,剑断,人也断。
黑衣人首领面色阴沉,怎么也没有想到,17岁的肯贝里已经是个七级剑士,这种剑技上的天赋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了。
肯贝里丝毫不肯停歇,已如一个尝到了鲜血滋味的恶魔,秒杀完四个黑衣人以后,他疾速的身形一个折射,残影还没消失,人已出现在西面的黑衣人面前,剑再起,头又落……
转眼间,围攻的十几个黑衣人已经无一存活,满地的鲜血和冒着热气的内脏拱卫着持剑傲立的肯贝里。
黑衣首领冷哼了一声,缓慢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汹涌磅礴的斗气凝结在他的周身,脚底干枯的黄土被斗气搅起,绞成粉末漫天飞舞。
朦胧中,只见他简单而又匀速的一个直劈,空间似乎都被劈出了一道裂缝,缝隙里惊涛骇浪般的斗气狂泄而出。
肯贝里双眼微眯,两道剑眉似乎要脱鞘而去,手中长剑凝重的一挑,一柱璀璨的斗气风驰电掣的撞了上去。
“澎”的一声,震耳欲聋,两股斗气相撞,如怒浪拍礁石。
浪碎,石也碎。
四散的斗气夹带着“嘶,嘶”声横冲直撞,就连碗口粗的树干也如纤细不经折的柳条,断得不着痕迹,还有几个弓箭手默默的猝死在这片灿烂当中。
肯贝里身上的软皮甲也被割出了多道口子,他左手轻掸了一下发际的灰尘,冷漠的眸子里更是有一种刻苦铭心的仇恨。
黑衣人冷洌的一笑,双脚微蹬,人已如脱弦之箭射向肯贝里。
肯贝里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扑近的黑衣人,身影一动不动,仿佛就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距离已经足够近了,黑衣人的嘴角笑出了血腥的弧度,剑尖的斗气已经急不可耐的喷射而出。
肯贝里也在等这个时候,黑衣人的斗气刚一发出,肯贝里不避反进,迎着斗气疾如闪电的撞了上去。
黑衣人心中一凛,一丝危险的感觉刚刚从心底升起,肯贝里的身体就已穿过他的斗气。
斗气把肯贝里的整条左手齐膀削断,可一把凌厉尖锐的长剑也已经刺到了黑衣人的胸前,剑尖延伸出的那抺白色光华迸泄着无限的杀意。
黑衣人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躲闪,冰冷的长剑就已贯穿他的胸背,肯贝里如疯了一般的狂笑,满口的鲜血飞溅而出,全然不顾肩膀处传来的钻心疼痛。
只见他手腕一转,把剑柄往前一推,再顺手一拉,黑衣人被横胸割断,上半截身体轰然栽在地上,鲜血和腥臭味喷了肯贝里一身,可他似乎还不尽兴,一剑抹向黑衣人的脖子,长剑挑起黑衣人的脑袋,横指夜空。
米兰达无语的看着这一切,从一开始,肯贝里就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博命方式,肯贝里所展示的疯狂和平常那种胆小懦弱的个性相差太远太远。
米兰达不在乎杀人,也不在乎杀多少人,可他杀人时,都是绝对的冷静,没有任何的情绪。今天,像肯贝里这种血腥的暴戾,让他隐约的读懂了肯贝里心中深埋的仇恨。
还有六个弓箭手仿佛看不懂局面的倒戈,生与死似乎也永远与他们无关。几人抽箭,拉弓,松弦,六支箭又不依不饶的射向肯贝里。
肯贝里长剑轻洒,一波斗气混着一颗粉碎了的脑袋袭向弓箭手,一轮血雨在空中喷洒而过,六具尸体齐唰唰的倒地,那些散落满地的内脏,证明他们曾经还活过。
肯贝里也如崩堤的大坝,一泄千里,苍白疲软的跌倒在地。
米兰达迅速的爬下树,跑了过去,想要把肯贝里赶紧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肯贝里落寞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小子逃跑的速度真是快啊,在这方面,我可是一次也没赢过你。”
米兰达没想到肯贝里现在还有心情装淡定,正欲骂他几句,肯贝里却塞给他一个小布团,正言道:“你不该出来的,这次,希望你一样能跑掉。”
米兰达的心中一紧,身后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化作丝丝寒意意扎进了他的身体,他的汗毛根根立了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半蹲的身子突然往前猛扑,再顺势向前打了一个滚,然后极其流畅的蹬起身子,逃往了夜色当中。
肯贝里看着米兰达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脸皮抽了两下,惊讶的笑了笑,原本已经孱弱的身体又持剑站了起来,全身又爆发出斗气,整个人也如一杆标枪,卡守在关口,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夜色。
前方浓墨的黑夜中,突然燃起一个火圈,火圈中站着一个身披魔法袍的人,在漆黑的夜色中,撕扯的火苗与诡异的人来得如此突兀,就像直接从地底的岩火中钻了上来。
魔法师走向肯贝里,每当他踏出一步,脚底下都绽放出一朵火花,跳跃的火苗把地表的黄土都点燃了起来,“滋,滋”的燃烧声,就像小鬼们在窃窃私语。
那个火圈也亦步亦趋的环绕着他,恰如一个华丽而又危险的光环。
肯贝里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对方的身份。
因为据他所知,黑鹰门只有傀儡剑士,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还有魔法师,如此看来,黑鹰门只是浮在表面的仇人,可又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呢?
肯贝里不甘心的问道:“到底是谁要杀我?”
黑巾蒙面的魔法师寂不作声。
肯贝里讥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别人,眼神也蓦然变得犀利,身体裹着剑影疾射向魔法师。
前行的魔法师速念了几句咒语,那圈火环也恍若突然有了灵魂,化身成一条火蛇,张牙舞爪的飞向肯贝里。
肯贝里长剑幻化出一片斗气,斗气如长虹漫天落般袭向火蛇,火蛇在斗气下散离破碎,化为点点光影。
可还没等肯贝里前迈一步,碎散的火星又凝聚成了十多条小火蛇,把肯贝里围绕在了其中。
肯贝里绝然的一笑,如果他未曾受伤,他还有能力从火蛇圈中脱离而去,可现在,体力已经不济,他只能往前,即便前面是一条不归路。
魔法师望着垂死挣扎的肯贝里,手指一握,十几条火蛇同时爆炸,漆黑的夜色中,火光四射,灿烂如同烟花,肯贝里的身影被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一个剑技上的天才少年,还没来得及在他的生命征途上绘画出彩色的一笔,就随着火花的熄灭而消逝在无尽的夜色中。
魔法师也恰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遁匿于无形。
米兰达则是不停歇的跑,夜色并没能阻挡住他的脚步,他也并没有跑出森林,跑回军营。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回不了军营,只要是跟肯贝里沾上一丁点关系的人,以后都会成为暗杀的目标。
更何况,这次所谓的“侦察”行动,更像一次有预谋的伏杀,只怕军营内部都已经有了暗伏的人。
所以,他在跑了几百米以后,就开始横向跑,然后又往森林深处跑去,一路上,他还留下了不少迷惑敌人的疑迹,如果不是个顶尖的追踪高手,休想再追寻到他的去向。
直到完全确认了安全,他才一屁股坐在树下,顾不上满身的汗水与灰尘,迫不及待的打开肯贝里塞给他的那个小布团,小布团里包裹着一个小木盒,打开小木盒,一枚幽黑的圈戒静静的躺在里面。
米兰达拿起圈戒细看,这一看之下,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这个圈戒他太熟悉了,正是他前世所佩戴的戒指……
凄灰的天空下,整个世界一片荒无,尽眼望去,全是苍夷之土与黑焦之色,除了悬崖边那个孤单俏立的身影外,再也寻不到半点生机与绿意。
陪伴身影的只有无语的风,调皮的风撩起紫色的裙摆,又扬起她满头的银发,即便随风起舞的银发舞得那般飘逸,却还是卸不下她的那份孤单。
只听她甜美的声音怆然的念道:“苏醒了吗?终于苏醒了。”
然后,两行凄凉的泪水顺着她那张绝美的脸庞黯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