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冤家(1/2)
进到二月,天气渐渐转暖,宫里宫外都开始裁剪春日的新装,偏巧到了廿一日,突然的就阴沉了下来,因第二日毓文要出嫁,永和宫便早早的歇了下来,谁能想到了亥时竟飘起了雪花。萱宁陡然感不快,年前降雪称为“瑞雪兆丰年”,若是搁在年后不知道称为什么了。
第二日的丑时萱宁便起身梳洗,到了寅时命人唤起了毓文沐浴,待到着装完毕已经是巳时了,未时就该启程上路了。萱宁领着一身红装的毓文去慈宁宫拜别皇太后、皇父、六宫的诸位娘娘及众家兄嫂,皇太后拉着毓文说了一些体己话,虽说是件喜事,却个个带着愁思,人人都知道和亲的公主皆是委屈的。回到永和宫,德妃这个名义上的养母拉着毓文说一些话,萱宁和阮葶并着几个兄弟和曦月退到外厅。胤祥仔细打量着自家的媳妇,眼圈红着,显然刚刚是哭过,心里却盘算着回来该把这桩官司结了。那边德妃跟前的锦书嬷嬷带着一个老嬷嬷到了萱宁的近前,她起身领着到了后面的同顺斋,那个嬷嬷给萱宁跪了下来,原来她便是随着毓文去科尔沁的嬷嬷,人唤徐嬷嬷,萱宁知道外嫁的公主与额驸常受到这些嬷嬷的刁难,所以她免不了训导一番才出来,贴着耳朵与四福晋说了说,四福晋笑了笑赞许。
到了吉时,胤祥要出门,萱宁方才想起年前在京西大觉寺请的平安符,可自己尚与自家爷还有些气,当面给觉得尴尬,便叫来张瑞转交。那边德妃给毓文盖上了喜帕,由喜娘搀扶上了轿子,阮葶领着萱宁和曦月送出了永和宫,萱宁便领着自己的丫头翠云上了马车。而毓文也差了人请过了十三阿哥,告知萱宁说了要在德胜门为其送行,请哥哥帮忙照看些。大队的人马出了神武门一路向北到了德胜门,出了城门,忽觉得天空竟然又飘飘洒洒了一些雪花,夹杂着一些花瓣,猛然抬头,只见城门上一个小人儿身着大红色的斗篷,那花瓣是她飘下来的,又稍得远了些才发现那是萱宁,花雨零落一阵凄美,不觉得想到身上系着的新荷包,听张瑞说里面的-平安符是从大觉寺请来的,不觉得嘴角勾起了笑,再回首望了望城楼上的人,越发的想了断他们之间的误会。
同顺斋忽然少了一个人,萱宁就此也变得寂寞了许多,过去未出阁的时候是三个人,自己出阁后,也时不时的过来陪陪毓文,眼下毓文走了,让人拾掇了一下软塌,萱宁到前面跟德妃娘娘说话,佟贵妃和布贵人也在,萱宁坐在了布贵人旁边,想必他们已经来了有一阵了,原本有些忧愁的娘娘也略显宽慰了一些,“宁儿”,听到佟贵妃唤自己的名字,应了一声,“我和你姑母商量了会儿,过些日子太后娘娘要去五台山还愿,我觉得你陪着太后娘娘合适些”,布贵人抬手摸着萱宁的脸颊,“我的儿,显见的,最近清减了不少。趁着这段日子,出去散散心”“姑母……”萱宁有些难为情,怕德妃误会,眼神示意姑母,后者会意没再说下去。“宁儿啊,出去也好,我也老胳膊老腿自然不能去了,你就在佛祖面前多拜拜”“是,额娘”。佟贵妃和布贵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回钟粹宫了,萱宁服侍德妃安寝之后才回到同顺斋,又觉得有些胸闷,为刚才姑母的话与德妃的脸色。
布贵人是萱宁的远房姑母,是钟粹宫的副位,过去萱宁不知道,直到嫁给了十三才知道在宫里还有这样的一位姑母,只是萱宁自己总觉得姑母不是那么亲切,却有些可怜,唯有一个女儿五公主却远嫁和亲。去年底说,五公主身子不爽利,做额娘的她也跟着有些着急。德妃时常劝她过去看看,可萱宁不太喜欢,来来回回几次,德妃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还真是给自己裹乱,还好娘娘不怪罪”,说着又叹了叹,也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几天才能回来,她只想着还有一个多月便是女儿周岁的生辰,之后不久便随着太后去五台山,他们的官司也该是了断的时候,若是那个时候他还没回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晨昏定省,陪着德妃娘娘,初一、十五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余下的时间便打点行装,这次太后娘娘指了五福晋雅雯和她陪驾,五福晋是不能天天进宫的,只有她自己*办着,看着临近的日子,萱宁对他真有些渺茫了,看来只能等到从五台山回来了。陪着德妃尽过晚膳,萱宁陪着说说话,服侍她安寝。回到同顺斋在紫烟的服侍下洗漱,睡不着披上寝衣坐在廊前,明天就是皇父的生辰也是忆姗的生辰,他还不回来。月亮还是有些圆,只是好像缺了一些。胤祥站在一侧,看着妻子清冷的侧影,她是在担心他吗?轻声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她,她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是我!”她的情绪舒缓下来,“还有些春寒,也不说多穿一些”萱宁挣开他的怀抱,起身略略的福身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走进同顺斋,胤祥的嘴角不禁向上翘了翘,“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难道你对爷就没有什么要说的?”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难道见面之后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吗?
她背对着他,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爷一路劳顿,想必极为辛苦,请爷早些回府安寝吧”“可是怎么办?”他站在她身后,“宫门落了匙,我出不去了。而且,我今天还没有进膳呢。”她思忖了有一会儿,“爷稍坐片刻,我去小厨房给您弄些吃的”,轻轻一福身向同顺斋后面走过去,胤祥坐在绣墩上四处打量着,屋内因为几个大箱子显得有些狭小,萱宁做好了面站在门口顿了顿,“爷,进膳吧”,把面放在桌上。“宁儿,你要走?”胤祥指着几个箱子,萱宁点点头,“皇太太要去五台山还愿,下懿旨让五嫂和我随同。过几日便起程”他停下筷子,“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也就是前几日,明日皇父的寿辰上会说这件事。快吃吧,面凉了就没味道了”只是他没有动筷子,萱宁诧异,不是说没进膳吗?胤祥站起身猛的抱住萱宁,“你太狠毒了,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至于跟我置气这么多时间,你知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在府里怎么过的!”开口是指责,萱宁被噎了一下,一下下的要挣脱他的怀抱,反而被他越箍越紧,“是谁先出口伤人的?你还在府里过不好?难道富察氏和石佳氏都伺候不好吗?我还委屈呢,若是咱们换一个位置,你看看是不是如我这般?爱新觉罗?胤祥,你写休书吧,把我休了,把瓜尔佳氏扶正,索性一了百了”原本他不过是激她,却反而把她惹怒了,胤祥私觉得有些不妙,“把她扶正作甚,皇家玉碟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我胤祥的嫡福晋只有你兆佳氏……”胤祥在想着如何把方才的话收回来,“我只是恼你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所以……”“所以,您说的那些咸的、淡的都应该由我来接着,那我成什么了?”萱宁怒极反笑,“你是什么?你是我的妻”萱宁不理睬,眼神瞄向了别处,“你若是还在置气,那爷也没办法。但终究还是我……错了”萱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消化好这句话的时候已然再次被抱紧,他这是在承认自己错了?他是在跟我赔礼,“你坏蛋……”柔美的声线中含着哽咽,小拳头捶着他的肩膀,“是,我坏蛋,但福晋,容我告诉你一声,天色晚了,咱们再这么吵闹下去,明日若是皇父的寿宴准会被取笑”,他深知妻子是个好面子的人,平素里因为言语间的往来被外人看做暧昧,已经被调笑了很多次,“况且,明日一早,咱们要给忆姗做个寿啊”萱宁笑了,胤祥知道妻子不再气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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