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逝鸿长鸣(1/2)
彭依刀在雪谷中又耽了半个月,将“歃血刀法”练得纯熟无比,再也不会忘却。这半个月中,他仍是睡在山洞外的大石上。拂袖红绸虽走了,他还是不敢到山洞里去睡,自然更不敢去用她的褥子。见冰雪已经消融殆尽,他想:“我该走了!这件羽衣不必带去,待杀完了这天下的恶人,我就回这雪谷来住。外面的人现在怕是都在争抢那逝鸿图,怕是又要有一场血腥厮杀,这里谁也不会来,以后还是住在这里的好。”
出了雪谷,彭依刀从当地农民处买了一匹马,便翻身上马,往洛阳城的方向去了。早些时候,便听闻洛阳城林员外欺压百姓,草菅人命。那时还没来得及去一一搜集他的罪证,却被龙门剑庄追杀,便耽搁下来,又被玄清道人搭救,困在雪谷里。这一耽搁,也有小半年了,如今既然出了雪谷,又怎能让这恶人继续逍遥在江湖?你是朝廷官吏又如何?欺压百姓的通通都死有余辜,我定要亲手宰了你!彭依刀心中气怒交攻,暗暗寻思,便双腿一夹,马鞭一扬,纵马疾奔。
林员外的府第此刻静悄悄的,书房之中,林员外正与一人烛下低声交谈,只听他道:“逝鸿图的事情打探的怎么样了?”那人将脸凑了过去,小声道:“大人,都打探清楚了,你可知道那傅远当初为何掳掠恁多孩童?”林员外摇头不知,那人呵呵一笑。
逝鸿图原本为四年前葛天钧的师父所有,葛天钧的师父与傅远的师父原本是同门师兄弟,傅远的师父听闻了那逝鸿图的玄机,他对葛天钧的师父生性极为了解,知他最同情受苦的流浪孩子,便假意将傅远逐出师门,一连几日在师兄的门前上演一出出“苦肉计”。葛天钧的师父瞧傅远终日挨他人欺负,心中不忍,便收留了他,教他功夫。
这却正中了傅远师父的下怀,傅远暗中打探到逝鸿图藏在了书房暗门之中,寻准了机会,连夜偷了出来,不巧被葛天钧的师父发现,这时,傅远的师父赶到,暗中偷袭,将他杀了,二人夺走了逝鸿图。傅远听闻这逝鸿图中藏有玄机,又见他师父想要一人独吞逝鸿图,便心念一转,动起了歪心思,暗中下毒害死了他师父,夺了逝鸿图。
傅远生性聪明,看出了逝鸿图中藏匿的刀法,顷刻之间练会了两招。然而这夜,逝鸿图却被一个作画的丫鬟偷走了,傅远派出精锐杀手千里追杀,将那丫鬟杀了,却在她身上并未发现逝鸿图的影子。
“你这话是甚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要说这逝鸿图在这江湖之中消失了?无风不起浪,若真的消失了,江湖上如今又怎会人人都打这逝鸿图的主意?”林员外双手背后,冷冷笑道。
“大人所言极是,那女子是南夷五毒教一派,听闻傅远掠夺到逝鸿图便借机潜入,扮成丫鬟,夺走了逝鸿图又被百人追杀,定然是活不成,但是,她极懂绘画,出逃时身边带着一个孩童!”
“你的意思是她将那逝鸿图藏在了这孩子的身上?”林员外惊疑道。
“不是藏在孩子的身上,是将那逝鸿图用一种特殊的药印在孩童身上,百年后仍是不会消退。那孩童是这丫鬟从临边村子随手掳来的,没人知道那孩童究竟多大,只知道最大不过十四岁,如今的话,也不过十八岁吧。傅远这厮虽抢先一步,却还是给叫葛天钧杀了,葛天钧如今可当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哈哈,省去了我们不少气力。”那人又道:“不过,关于逝鸿图,有一件事情大人你定然不知道。”
“甚么事情?”林员外双眼瞪圆,心思渴望问道。
“逝鸿图之中不仅仅记载着绝世刀法,更主要的是其中蕴藏了绝世宝藏!若得到这批宝藏,便可富甲天下!”
“你从何处听说的?”林员外将信将疑问道。
“这在江湖上如今早已经不是甚么秘密了。为此事我特地去四处查探过,先朝皇帝确实留下过一批价值不菲的宝藏,据说为提防有人抢夺,将玄机藏于一幅画卷的题诗之中,这幅画卷便是逝鸿图!”
“是何玄机?”林员外再问。
“这个便不清楚了,江湖上还没人破解,毕竟逝鸿图现在都还未出现。”
林员外微微点了点头,得意的笑了几声:“好,咱们便先从孩童身上动手!”这时,只见身边这人神色一凝,大叫一声:“何人在那?”便提了兵刃蹬出门去,遥见屋顶之上隐约远去一条黑影,心中一惊,转身回屋,惊慌道:“大人,怕是方才屋外一直有人偷听。
林员外哈哈大笑,神色露出几分险恶,咧嘴一笑道:“怕甚么?反正逝鸿图已然不是甚么秘密,当下就看谁先寻得到,咱们不用急于出手,便让他们先杀个你死我活的,咱们坐山观虎斗,等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说完便吹了油灯,遣走了那人,卧在床榻上歇息。
林员外一向睡得不沉,他作恶多端,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洛阳城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因此睡觉时,他都半睁着一只眼,也从来不留女子陪寝,数年下来,每夜前来要他性命的江湖侠士,都反被他这严谨的防备夺去了性命。
这样安然无事的过了两年,林员外有些松懈下来。料想那江湖之中大人物都为他所不齿,哪有功夫搭理他?小人物也都奈何不得他,还怕甚么?他睡得虽酣,但双耳玲珑,隐约听得屋中响起了动静。但这府邸上总有耗子恼人,林员外心道多半是老鼠,便再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当下提鞋下床,拿起火镰,点着了桌上的油灯。
灯火在灯芯上跳跃两下,一点点伸展了身子。屋里渐渐亮了,林员外顾盼自雄,不经意间往门前一瞥,却只觉眼前一黑,那里什么时候,竟然站了个人!
那人身量还算高,穿一身青色长衣,腰间一柄阔刀,借着微弱的灯光,瞧得他面孔俊朗,棱角分明,但这样的夜里,那人往那儿悄无声息地一站,却带出三分诡异,七分杀气。
林员外吃了一惊,仓皇站起,喝道:“什么人!”那人冷冷道:“彭依刀。”那声音极冷,又尽是鄙夷之意,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黑的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他长笑一声,缓缓念道:“三年前的七月,瞧上崔家小女儿,崔家不允,便设计诬陷崔家秘藏‘官银’,令其崔家一家三十几口同入大牢的,是你不是?”林员外身子一抖,没有说话。
彭依刀再念:“同年七月,你要挟赵家,辱其幼女。赵妻悬梁自缢,赵老汉吐血卧床,那女孩儿却傻了,当时只有十五岁。干下这禽兽不如勾当的,是你不是?”林员外冷汗直淌,脚下发软,慢慢向后退去。“去年八月,骗走张大侠祖传的‘宝玉’,并将其陷入狱中折磨致死。张大侠在你穷困潦倒时,曾接济你长达半年之久。当了官之后却这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是你不是?”
林员外知道今日事无善了,这时已从床头摸着单刀,当下胆气陡壮,“刷”地拔刀出鞘,扯着嗓子叫道:“都是我,那便怎样!”黑暗之中,寒光一闪,一声惨叫,鲜血四溅,彭依刀手起刀落,林员外身首异处
彭依刀“唰”的一声,还刀入鞘,面色鄙夷的瞧着林员外的尸首,心中暗道:“你这大恶人,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便是杀了你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他心中边想,慢慢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林员外死前的惨叫引来了林府的侍卫,侍卫将林员外的房间团团围住,彭依刀见外面有人大声叫骂,心知不妙,吹了灯烛,避在门后,不敢贸然奔出。相峙约莫半柱香,却听得外面惨叫连连,鬼哭狼嚎,掩于门口,顺门缝望去,外面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从穿着瞧上去是中原人,两人在下,一人伫立屋顶,两柄弯刀,一把长弓,铮铮连响,羽箭迅疾,一时之间在那侍卫群中穿行自如。
彭依刀心头一震,心中却暗暗笑道:“俯仰楼的人当真侠义无双,居然也来要林员外这狗官的命!实在难得,我彭依刀也不算孤独之辈。”但随即心思一转,隐隐又觉得不对:“外面的人明明大声叫骂,让我出门受死,俯仰楼的人即便再蠢,却也不聋,怎会对这叫骂声听而不闻?”
此刻,外面那百十侍卫俨然一个不剩,地上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尸首,屋顶那人长笑一声,纵身跃下,手臂一背,霎间收了弯弓,拍了拍那两人肩膀,笑道:“二弟,三弟,看来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有人抢在了咱们的前面了,那人定然还在屋中,咱们去瞧瞧!”
彭依刀退后两步,提刀在手,心中寻思:“他们显然是在说我,我与俯仰楼一向无怨无仇,连面也不曾真正见过,他们寻我作甚?是嫌我抢了他们行侠仗义的风头?从神色上看,着实不像。林员外与他们交情甚厚?这却也说不通,若真是交情深厚,三更半夜的竟杀得林府一个不剩?”他正惊疑,房门被一脚踢开,三人大步踏进屋中,走近几步,掏出火镰,点了灯烛,左右环视,瞧见了掩在门旁的彭依刀。这时,彭依刀认出来方才房上的男子正是那日在雪谷之中一箭射中玄清道人的男子。
男子上前几步,见了一礼,灵目眸动,望着彭依刀道:“这位小弟莫要惊慌,在下俯仰楼冯步轩,这林府的人如今已被我们俯仰楼杀得一个不剩。”他转头向下一瞧,瞧见了地上林员外的尸首,不禁啧啧两声,击掌而赞,点头笑道:“很好,很好,这位小弟当真是侠义无双,竟有人抢在了我俯仰楼的前面了。”
彭依刀心中大诧,一时也不知这冯步轩究竟卖的甚么药,心中不免几分疑虑。但见他行了一礼,便走上两步,还了一礼,道:“冯大哥太过奖啦!在下彭依刀,能够结实冯大哥这样的仁人义士实乃荣幸。姓林的狗官害人无数,鱼肉百姓,杀他一百次怕是也难解天下苍生的恨意,呸!”便朝林员外的尸首吐了一口痰。
“彭贤弟行侠仗义,杀了这姓林的狗官,我俯仰楼佩服,佩服!”冯步轩左右一瞧,那两人身子一顿,接而连连点头。彭依刀瞧他三人神色古怪,眼珠直转,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冯步轩终究要干甚么?”他正寻思,却见冯步轩再上前几步,此刻与彭依刀不过五六步之遥,笑道:“彭贤弟可听说过逝鸿图?”
彭依刀心中凉了半截:“我本以为在这乱世江湖能够碰到志同道合的武林同道,共同诛恶,怎没想到这俯仰楼为却是了逝鸿图而来。”一面寻思,一面沉声道:“听说过,听冯兄的意思,这逝鸿图却还与这狗官有甚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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