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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驹无神地看着还在麻醉中的赵燕,鼻子一酸,竟然想哭。他的脑海又出现了赵燕躺在手术室里面的情景,大的,血的窟窿,不时吸出血的管子,让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爸爸,爸爸,我走了。”这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孟驹睁开眼,转动着脑袋,好像是真有这个人在说话一般。
“小伙子,手术做的怎么样?”隔床的中年男人问孟驹。
“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我看你进来的时候,就叫你,你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你真厉害。你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孟驹想对中年男人说,我都紧张死了。现在他不想说话。就痴痴地看着还在麻醉不醒的赵燕,心中莫名的痛,情到深处便是痛。
孟驹用一只手,轻抚赵燕的脸,皮肤紧绷,光滑细腻,还有一些少女皮肤的痕迹,少妇的迹象开始显现了,毛孔变粗了。淡淡的,细细的眉毛,清晰可见眉根。眼睛,因为睡着了,紧紧地闭着。小巧的鼻子,使整张脸精致了,起到了画龙点睛的功效。薄薄的嘴唇,因为手术的原因,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显得苍白,干裂。孟驹用食指在赵燕的颌骨上轻划,划到尖尖的下巴,停住不动了。他看着赵燕白皙的脖颈。手指从下巴往下,触碰到了赵燕的喉结。原来,女人的喉结看不见,只有触摸,才能感觉到女人真实的喉结所在。孟驹的手,从锁骨往边上轻走,摸到了赵燕圆润的肩头。
赵燕的嘴唇搭吧了一下。
孟驹轻轻地在赵燕耳边叫道:“老婆,老婆。”
赵燕还是沉睡中,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孟驹觉得好累,他觉得他扛不住了。他想找个人说话,他想和家人,和亲戚说话。孟驹走到走廊上,点上一支烟。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吐出白色的烟雾,似乎,心中的不快也随着烟雾的消散而消失了。他拿出电话,拨了电话号码,然后,又摁断了。孟驹扔掉烟头,摁了重拨,等了几秒钟。再次,摁断了电话。孟驹再次摁了重拨
“出了什么事?”
“没有。”
“出了什么事?你说啊。”
“没有。”
“没有事你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你给我送点鸡汤到医院。要母鸡熬的汤。”
“出了什么事?”
“赵燕,宫外孕住院了。我挂了。”
赵燕是晚上十点多醒来的,孟驹的母亲已经走了。孟驹的母亲还要回家照顾他的外婆。快八十岁的老人了。听说外孙媳妇住院,说也要来医院看看。被孟驹的母亲阻止了。孟驹的外婆让孟驹的母亲给了外孙媳妇一些钱,说是给买些营养品,补一下身体。孟驹没有接受外婆的钱。老人能想到这些,让孟驹很欣慰。
赵燕一醒来,就叫渴。叫孟驹给她倒水喝。
孟驹看了一下手表,道:“老婆,还不能喝水。医生说了,要六个小时以后,打屁后,才能吃东西。还差半个小时。”
赵燕道:“我渴啊。我要喝水。”
“不行。”孟驹说:“我给你用棉签擦一下嘴唇。这样,你就不怎么渴了。”
“你快点啊。”
孟驹倒了一点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弯腰找棉签。
就在孟驹弯腰找棉签的瞬间,赵燕,拿起杯子,马上喝光了里面的水。
孟驹面现怒色:“你怎么这样不听话?”
赵燕伸着手拿杯子的手:“老公,我还要。”
孟驹接过杯子,道:“没有。”
“你太无情了。你给我去死。”
暴怒的声音吓了孟驹一跳,赵燕也不做声了。
孟驹往向出这恐怖声音的人望去,赵燕也偏过头,看。
下午进来的一个穿着时髦,年纪在二十四、五,面容娇好的女人,半躺在床上,正在打电话。她神情愤怒,心情激动。“我跟了你三年,你给了我什么?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伤痛,你说你会跟你老婆离婚的。三年了,你离婚了吗?你这个死骗子。你叫我把孩子生下来,生下孩子就和我结婚,我听你的鬼话,你现在什么也别想。我杀死你的孩子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了。你这个混蛋,牲口,禽兽。滚。见你妈的鬼去吧。”
女人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声里,有伤心,有痛心,有寒心,有绝望之心,或许,也有奋起之心。
“又一个堕胎的。”孟驹小声说:“唉,做小三也不容易啊。”
赵燕小声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时间到。老婆,喝点鸡汤啊。”
“饿死我了。”
“明天,你还只能吃稀饭。”
“啊!真要饿死我了。”
孟驹给赵燕喂完了鸡汤。他突然想去打一个电话。或许是那个女人的电话,让他想起了下午没有打的电话了。
“我出去买包烟。”孟驹说。
“好的。快去快回。”
“嗯。”
孟驹走出病房,掏出电话。他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换了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他没有存储在电话上。
一个女人的电话号码不被存储在一个男人的电话簿上。男人在脑袋混乱的时候,能一字不错的摁完这个号码,说明了什么?
“喂!”
“喂!”孟驹轻声地答道。
对方没有说话,孟驹也没有再说话。电话,就这样通着,沉默地通着。
“你长大了。”
“是的。”
“你结婚了。”
“是的。”
“你没有娶我。”
“是的。”
“你说长大了就娶我。”
“是的。”
“你多久没有看见我了?”
“不知道。”
“你多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道。”
“我知道。”
“是的。”
“七年。”
突然,他觉得好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