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烟味弥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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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一上午、一中午，乔山的烟瘾犯了，可偷偷带来的几包烟早就被弟兄们共产光了。自己要看着一大帮学生不方便，乔山便从衣兜里摸索出十块钱，拦住了经过面前的一名男生，问道：“同学，你去哪呢？能麻烦你给我带包烟吗？”
男生略显厌恶地支开乔山的大手，很不礼貌地瞥了乔山一眼，用不屑的语气答道：“我又不是你们连队的，再说我也没义务为你服务，你以为你是谁哈？呵！”
乔山望着男生离去的背影，拿着十块钱的手孤零零地停在空中，双手和双眼不知道该藏在哪里，无比的狼狈和尴尬。周围不少十三连的学生正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有冷漠、嘲笑的，有不忍和同情的。
“连长，您的烟！你忘了？中午那会儿你给我钱让我帮忙买的。”我将那包已经拆封的白盒“七匹狼”递上去，淡淡说道。
“哦……谢谢你哈，同学，呵呵，看我这记性……”
莫名的酸楚和万分的感激在心里涌动着，乔山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烟，问道：“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望了眼正在和李博雅打闹的林瑛，我轻声回答道：“蛤蟆……”
“蛤蟆？？”
“嗯，没错！”
临近傍晚，军训结束的时候，十三连长乔山喊完解散后补充说道：“蛤蟆同学留下！”
我看得很分明，已经转身准备闪人的林瑛在听到“蛤蟆”二字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站住两三秒后便翩翩离去，只留给我一个无限美好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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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边，两人席地而坐。乔山递过一根“我送的”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不信你真叫‘蛤蟆’。”
这时候我的心里正乱着，也不管什么长幼有序、大小辈分，叼着烟让连长点上。悠悠地吸上一口，答道：“我叫秋暝，‘蛤蟆’是我别人给我的昵称……”
乔山也给自己点上一根，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反问道：“别人？我看是那个站你对面的林瑛同学吧？”
“啊……”
连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呵呵，很惊讶？连长也是正常的、懂感情的人。开始的两天看你俩挺要好的啊，怎么这两天你们都冷冰冰的了？”
缓缓地吐了个烟圈，我轻叹道：“唉，我也说不清楚……”
“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找到她当面讲清楚呗，别到了没机会的时候只剩下后悔和闹心了！有没有心情听听我的唠叨？”
轻弹烟灰，我点了点头，“嗯，我很有时间和心情。”
夕阳西下，拉出两道斜斜的、落寞的影子。凉风止止，烟味弥漫，一个新生安静地听着一个老兵的故事。
“我叫乔山，一个近三十岁的老兵，再过阵子就要退役了。我没多高深的文化和见识，家在农村，穷啊、苦啊，初中毕业后就参了军。我有两个兄弟，老大体弱多病，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我的小弟很聪明，生来就是读书的料，我主动辍学一大半也是为了他以后能上大学。我不知道啥是奋斗的理想，在军营里我过得很充实、很开心，十多年的青春时光都奉献给了部队，我无怨无悔，很自豪！”说到这，乔山两眼炯炯有神，脸上露出“应得”的骄傲本色。顿了顿，乔山猛吸了口烟继续说到：“o５年六方会谈那会儿，我正在东北执行任务的时候，老娘病危了……万分希望能马上赶回去看望生我养我疼我的母亲，哪怕是看上一眼……最终，我还是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后来得空赶回家的时候，只有一座孤坟在村头候着我……”
很平淡的语调，很平静的表情，乔山仰头望着西天，没有哗啦啦的泪水，只是满眼的哀痛、悔恨和怀念。
帮连长拿掉已经烧到尾巴的烟蒂，我轻声安慰道：“有你这么个为国为家、铁骨铮铮的儿子，我想，您母亲一定走得很安详……”
乔山笑了笑，说道：“是啊，听我爹讲，我娘快不行的时候两眼直直地望着东北天，笑着喊着我的小名去的……”重新点上一根烟，乔山接着说道：“呵呵，我这人话多，说着说着都不知道自己再讲什么了。说完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来讲点开心的吧！告诉你哈，我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她叫阿梅，和我同村同校，呵呵，她可是我们的‘村花’和校花呢！我辍学那年她也去了我在的城市打工，我是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我才去的～～”
说到自己圣洁的那一半，乔山眼睛流露出的是无限的柔情和眷恋，清了清嗓子，接着讲道：“去年的时候，她打电话给我，说家里人要逼她回家相一门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问我要主意。失去老娘已经让我懊悔无比，我不想再失去等了我十来年的爱人。那时候正值升中级士官的关键考核时期，我请不到假，就在一个夜里，我留下了张便条后偷偷溜出了军营，找到了阿梅，然后一起回到她家里说服了她的家人，并承诺稳定下来后马上就娶阿梅为妻。三天后回到了部队，可想而知，我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和处分，升中级士官的梦想也成了泡影。在别人的眼里，也许我就是个‘自私’的‘逃兵’，可我一点也不在乎、不后悔，因为我觉得那样做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无怨无悔爱我等我的那个人！”
望着对面那张满是柔情和刚毅的脸庞，我由衷地赞道：“连长，你是真汉子！！”
乔山站起来，拍了下我的后背，微笑着说道：“连长希望你也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汉子，学会珍惜和保护身边那些对你好的人，懂么？”
我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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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街灯光迎面而来，很有画面感和温暖的味道。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向食堂，一边拨打着电话。
“喂，是师傅么？”
“秋暝？你这臭小子总算想起打电话回家啦！”
“呵呵，不是你说的开学后才准打电话回去的么？该不是您老人家思徒心切撒？”
“尽会耍嘴皮子！老夫不是怕你被人给卖了嘛！这段时间都在干些什么呢？”
我握紧手机，笑了笑，这老家伙还是那么“年青活泼”嘛。轻舒了口气，答道：“您的臭小子还好啦，最近是在军训，蛮累的。昨晚香儿给我电话了，她说师娘的身体不大好，您的心情也不怎么舒服，还有三叔……”
电话那头，师傅打断我的絮叨，说道：“咳咳，那丫头的话你也尽信啊？呵呵，没事啦，你师娘身体现在好多了，现在正在你三婶家唠嗑呢。老夫这么倜傥潇洒的人物怎么可能心情不好？你妹儿的谣言！家里的事儿你不要挂念太多，有我、你三叔和大伯在，什么事儿摆不平呀，当年怎么说我们仨也是一方扛霸子，想当年……”
我会心一笑，“不礼貌”地顶嘴道：“得得得，你老人家别把牛皮吹破了，当年你不是农民工么，怎么成扛霸子了？”
“你个臭小子，就不能认真听完我吹一回牛吗？好了好了，我去洗碗啦！唉，你走之后老夫就变得背运了，猜拳总是输给你师娘，都洗了十多天的碗了……呵呵，不叨叨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有空多往家里打电话！”
“嗯，师傅，你们多保重身体哈，我挂咯～”
放好手机，我满眼虔诚地望着西边天，很庆幸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值得自己珍惜和争取的幸福！呵呵，我有“家”，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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