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凌云五人离开后,崔闻龙嘴角微微挂起笑容,忖道:“想我就躲在他们跟前,居然还到店外去找,岂不是南辕北辙?我若不趁这时快走,那又更待何时?”
欲抓着楚风跃出,一回神才现手上一片冰凉,指节都已冻得有些麻木了,他微感吃惊,只道是自己过于注意凌云一行人的动静而使手上劲力松懈,让楚风钻了空子,忙运力回抽,同时喝道:“臭小子,你活腻了吗?”猛地飞出一脚,踢得楚风重重撞在了墙上。
楚风体内那股寒气在意念的牵引下,一部份本已集中于肩上抵制着崔闻龙的劲力,但这下失去着力点,猛地反噬回来,便如打翻了壶滚水,使得他浑身刺痛,汗水登时湿了背心。
崔闻龙心想:“这小子内力不弱,对我来说终究是个祸患,一路上他极不安份,要是什么时候我不小心中了其暗算,倒也是件麻烦事,可是若现在杀了他,又难保不会再碰到那五人,以一敌五,我又怎是对手?只有把他带在身边,他们才会对我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出手,我反而是没什么危险了。”
想到这儿,他一把抓起楚风,迅向客栈后院奔去。来到后院,见一桩上栓着两匹黄棕色矮脚马,他知这些木桩都是专门用来固定客人牲口的,而这种马正好是长途拔涉的好脚力,便即解开缰绳,转到墙边,“砰”地一掌推开上了锁的后门,喝令楚风骑上其中一匹,自己又跨上另一匹,便即向南而去。
有了马,行进自然轻松不少,但崔闻龙担心遇上泥潭,也不敢纵马急奔,只叫楚风在前缓行,他于后边跟上,这却正中了楚风下怀。楚风得到这个逃走的良机,心中兴奋不已,他的右臂虽已不能活动,但想若以自己的骑术,要甩开崔闻龙也该不在话下,于是在行了半日,弛出草原后,突然加猛奔,崔闻龙急忙追赶,但楚风骑得平稳,又善于拣利于马下脚的地势行走,却哪里追得上了?
只一会儿功夫,两人间的距离已拉大到了几十丈,楚风得意万分,挥开马鞭向前,很快就将崔闻龙甩得没了踪影。他缓下马来,看看周围形势,只见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峦,一个个土丘就如密布的坟头一般,或隐或现地在天边挤作一团。一只孤雁从空中飞过,“吱”地一声尖叫,滑到天的那边去了。
他只感此处好不荒凉,猛地回头,却见远处一个灰色的身影一晃一飘,如兔般纵跃而来,他心中一惊,没想崔闻龙轻功如此了得,竟弃马徒步追来。扬鞭在马臀上抽了一记,马蹄上下翻飞,载着他又向前进,马固然快极,但崔闻龙却也不慢,直行了有半个时辰,那马已开始呼呼喘气,崔闻龙竟仍能紧紧跟上。
楚风心中骇然,狠命抽打黄马,只求奔得一程算一程,能把崔闻龙耗得跑不动了当然最好。不一会儿,眼前远远地现出大片屋舍,黑瓦白墙,上方青烟袅袅,俨然是个大镇子,而房舍前设着一排栅栏,栅栏上有几个身影来回移动,看样子应是有人在上方巡逻。楚风心知这是有帮会设防的大镇,自己冒然奔近,实有莫大危险,但想到崔闻龙的厉害,当下也顾不得这许多,猛地抽下一鞭,扶住缰绳冲了过去。刚冲几步,忽觉身后有劲风袭来,回头看时,赫然现崔闻龙竟已奔到了自己马后,接着飞起一脚踢出,楚风躲闪不及,只觉背上一痛,一个翻身从马上跌了下来。
原来,崔闻龙脚下轻功自成一路,耐力极好,短程快跑一般的马根本不能与之相比,所以他才会放心地让楚风骑马前行。当楚风逃走后他追赶不上,于是弃马急奔,三两下就已拉近了距离,只不过他对地势不太熟,却又不知楚风底细,便有意让他为自己带带路,这才没有忙着上前,心想自己虽受了点伤,但这样快跑也不怕楚风逃得掉,也就一直都只保持一定的度紧跟其后,直到见了前方镇子才加快脚步赶上,一脚将楚风踢下马来。
楚风从地上爬起,浑身好不疼痛,见崔闻龙直直地盯着自己,眼中凶光毕露,不由机伶伶打个冷颤,向后连退三步,待欲再逃,却觉四肢僵冷,身体竟又似与浓须汉子相斗时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崔闻龙见他站着不动,冷笑数声,心想:“这小子现在已没什么用处,待我入镇后雇个好的向导,只要能一路赶往青蛇镇,也就不用担心被那五人追上了。”心里起了杀机,霍地伸出右手,一把掐住楚风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楚风脸上憋得通红,喉咙被堵死,喘不过气来,心里十分难受。他只觉体内一阵冷似一阵,那些冷气就如洪流般急奔行,又如狂滔汹涌,竟至要冲破身体爆出来,头脑中天旋地转,再也无法抑制,猛地挥出一掌向崔闻龙胸口印去。
崔闻龙掐住楚风,就如拎起了一只小鸡,正欲运劲将他的喉骨捏碎,见他一掌推来,软软地甚是无力,不由心觉好笑,暗想:“这小子死到临头还要作无用抵抗,以为这样一掌也能耐何得了我?”毫不在意地伸左手一撩,同时右手五指猛地加力。
但当他左手一与楚风对上,立刻就感到了不妙,只觉那只看似无力的手上竟似有排山倒海般的气劲涌来,他尚未作出反应,胸口已重重地挨了一掌,向后直跌出去,左手手骨折断,口中狂喷鲜血。
他惊讶不已,简直不敢相信适才生的事,明明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子,怎么可能一掌就打得自己重伤倒地?虽说自己没怎么防备,但这也绝不可能!平时自己连那些成名高手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有这样的年轻小子能将自己击倒?想来想去都不敢置信,但事实却又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不由得他不信。
楚风一下子瘫软在地,全身就如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在噬咬一般,难受得几欲晕去,侧头看向崔闻龙,见他口中兀自不断涌血,正抬起右手在身上点了两处,然后便也一动不动地躺着,直过了好一会儿,血流稍止,这才蹒跚着爬起,咳嗽几声,又是几大口血喷涌而出,摇摇晃晃地差点栽倒。好容易站定,转过头望着楚风,眼里满是惊疑之色。
楚风见他全身都是血渍,脸颊和胡须更是殷红一片,心里不由“咚咚”地跳个不停,暗暗祈祷他只走出一步立时倒下毙命。但崔闻龙却只是站在原地,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向镇子望了望,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楚风那匹马跟前,拽着缰绳艰难爬上马背,朝着远离镇子的方向而去。
接着听得有人嘈嚷着走近,但楚风头脑一阵迷糊,已辨不出来人的形貌,只感到身上被尖尖的东西刺了几下,也不觉甚疼痛,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楚风这一番昏迷,实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时微有知觉,身子也如在云端飘飘荡荡,过不多时,又晕了过去。如此时晕时醒,有时似乎手腕的脉门给人搭住了,有时似乎有人在他口中灌水,有时又觉有人在他周身用火烧炙,手足固然无法动弹,连眼皮也睁不开来。
这一日神智略清,听得有人大声嘈嚷,缓缓睁开眼来,见自己是在一大屋子之中,面前有一张方台,四个人分坐四角,吆喝不断,什么“天门”啦、“至尊宝”啦、“仁牌”“满堂红”啦、“斧头”“板凳”啦,显是正在赌钱。
四人都是一色打扮,蓝衣蓝裤,并无甚特别。正对面坐的是个胖子,脸阔项短,眼睛既圆且小,口中不住地吆五喝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在他左边是个瘦子,一张马脸本已比普通人为长,却有着一个极短的鼻子,且眼睛、鼻子和嘴巴贴得甚紧,露出一大片额头和下巴,看来特别滑稽,他将牌扣于手心,眼珠滴溜溜在各人脸上打着转,时不时出牌,却是一声不吭。在他对面坐的是个络腮胡子,三十岁左右年纪,神色愁苦,垂眉低目,显然已输得抬不起头来。背对着楚风那人则有着一头白,身形瘦小,佝偻着背,当是位年岁已高的老者。
楚风心想:“不知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他们又是些什么人?若是被他们抓了起来,这时我可不能出声,得趁其不备设法溜走才是。”他稍一动弹,登觉身体各处都传来了冰冷的感觉,却不似以前寒气充塞时的那种冷意,而是散落于全身,数十个冰冷的小点,除这些点以外,其余部位倒是和平时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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