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蝶梦(二十七)（1/2）

黑蓝蝶梦(二十七)

蓝兔，莎丽赶到十里画廊，先去查看了一下黑心虎的坟墓，却现并无移动的痕迹。两女子甚感奇怪，但也无可奈何，随后去了竹林居，见到了达夫人和刚满两岁的欢欢。转述过达达的口信，蓝兔，莎丽就忍不住围着欢欢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夸奖欢欢，眼中全是笑意和疼爱。蓝兔拉着欢欢的小手，赞道：“哇，好久不见，欢欢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莎丽也不住嘴地称赞：“对呀，欢欢真是集合了达达和达夫人的所有优点耶！像达达一样健康，像达夫人一样漂亮！我好喜欢你哟，欢欢！”说着，莎丽都忍不住想咬面前的宝宝一口。

达夫人脸上微微泛红，笑道：“你们两个可真能说！欢欢，快谢谢两位姐姐！”欢欢抬起头，看着两名笑靥如花的女子，眼睛又大又亮，奶声叫道：“蓝兔姐姐，莎丽姐姐！”孩子清脆的童音，让两名少女又是一阵大呼小叫：“哇，欢欢，你好懂事哦！来，姐姐抱抱！”结果，两人就谁先抱欢欢，产生了小小的争执。最后还是莎丽先抱了欢欢。当蓝兔抱着欢欢时，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怀里这个孩子的一切都让她喜欢得不得了。这一刻，她真的好羡慕达达，羡慕他可以与心上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而且还有了他们的爱情结晶，而自己想要与他在一起，却要承担着失去朋友及亲人的风险。不知何时他们才能在一起？想起虹猫他们的对，她一阵心痛：为什么他们六人不能成全她？为什么他们还像以前的自己一样，误解黑小虎？瞬间涌上心头的思绪，让蓝兔的眼中不知何时起了水雾。她忙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即将涌出的眼泪，强笑道：“欢欢，你真的好可爱！长大后，一定比你爹帅，一定会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说这句话时，她不禁又想起在龙隐山庄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眼中水雾隐去，溢出深深的笑意。

达夫人掩口一笑，道：“蓝兔，你可真会说话！将来你和虹猫成了亲，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比我们欢欢好看！”听了达夫人的话，蓝兔眼中的笑意冻结，随即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忧伤，轻轻叹道：“我命苦，或许注定不能跟心上人在一起，更别说孩子了？”说完，她轻轻将欢欢放下，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先聊。”说完，不等达夫人和莎丽开口，她已跑了出去。

蓝兔跑出去后，莎丽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她和达夫人之间的沉默，道：“都已经一个月了，即使蓝兔天天与虹猫在一起，心里也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就这样一天比一天沉闷，直到今天见了欢欢，才展露多日未现的笑容。”转而她用不屑轻鄙的语气道：“真不知道黑小虎那个大魔头有什么好的？值得蓝兔这么挂念于心？怎么说，虹猫都比黑小虎强百倍啊！不过，……”说到这儿，莎丽猛然想起那天他们五个去破坏黑蓝约会的情景：当时他们五个躲在树上，黑小虎陪着蓝兔走在阳光下，看着开心的蓝兔，那个紫衣少年脸上浮出自内心的纯真笑容，整个人看上去都神采飞扬，气质非凡，那双漂亮不可方物的眼睛中似乎有千亿的星辰在闪光，放射出覆盖万顷海面的光芒，英俊得近乎天神，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想起这些，莎丽不禁沉浸在那日的震惊中，俏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种陶醉的神情。

见莎丽似有所思，脸上浮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神情，达夫人心感奇怪，忙叫道：“莎丽，你怎么了？没事吧？”莎丽心里顿然大惊，快回过神，正遇上达夫人惊疑的眼神，忙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所以失态了。”说到这儿，她掩饰似地笑了，同时心道：“天，我怎么会突然想起他那天的样子呢？真是见鬼了！”

达夫人叹了一口气，用好听的声音道：“上次夫君从玉蟾宫回来，告诉了我你们之间生的事。听过之后，我也好意外，蓝兔竟然会喜欢上曾经的魔教少主！世间的事还真是难以说清啊，或许明明对立的两个人，却是彼此生命中注定的缘分呢！”听了达夫人的话，莎丽心里又是一惊，想起与黑小虎在一起开心时的蓝兔，再想想与黑小虎分开后的她郁郁寡欢，容颜憔悴，简直判若两人，内心深处最坚定的信念不禁开始动摇了，暗道：“除了七剑的责任和义务，我们不是也要活得开心吗？为什么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却不能接受蓝兔爱上黑小虎，追求幸福的举动呢？一定得让她与虹猫在一起，让我失去往日活泼开朗的好姐妹吗？”想到这儿，她心里泛起一阵愧疚，微微垂。

达夫人没有注意这些，用欢快的声音道：“莎丽，你们好久不来看我，夫君又在为森林和平而战，我一个人在家只有欢欢陪我，难得你们来，就陪我住一晚吧！”莎丽忙抬起头，应道：“好啊。”随即，环顾了一下室内，她疑惑道：“欢欢呢？”达夫人语带宠爱道：“这小家伙太调皮了，一刻也闲不住，已经跑出去玩了。这两年，他几乎已熟悉了十里画廊的所有途经，不用我领着，也能在吃饭的时候自己回来。”莎丽笑道：“欢欢还很聪明嘛！达夫人，你将来有福了！”达夫人笑了，笑容里是幸福，是满足，是骄傲，道：“你又夸他了，就不怕把我们欢欢宠坏了吗？”两人说说笑笑，相谈甚欢。

出了竹林居，抬头看了看湛蓝如洗的天空，蓝兔忽而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一片空虚，漫无边际地走在竹林里。不知走了多久，她的意识才清醒过来。不知何时，她竟踏上了去黑心虎墓前的路，现在竟已快到地方了。她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正要转身往回走，忽然有低低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断断续续，她登时顿住了脚步，心里又惊又喜，暗道：“这是，这是他的声音！他怎么来了？”想到这儿，她忙回转过身，轻声走了上去。

走到黑心虎的墓前不远处，她见到了这一个月来心中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只是此刻的他没有现背后多了一个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听他说道：“父亲，孩儿好久都没来看您了，您一定很怨孩儿吧？孩儿不孝，在您生前无法医好您的狂病；在您死后，无法给您请罪。当义父告诉我您的死讯时，孩儿心中似有一种解脱之感。我不知道，在您心中，对孩儿怀有怎样的感情？到底是疼爱多一点儿，还是利用多一点儿？您的心中只有称霸天下的宏伟计划吗？”说到这儿，他忍不住苦涩一笑，道：“孩儿想帮助您，却最终帮不了您。因为孩儿爱上了她，在您和她之间我左右为难。有时我就想，如果当初孩儿不主动请缨，追杀七剑，阻止七剑合璧的话，或许就不会遇见她，不会爱上她，更不会有您的失败吧。记得那一次，您让我当着您的免杀了她，可您明明知道我喜欢她，却还那样逼我，您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后来我用闭心丸骗过了您，保住了她的命。当您知道麒麟现身只是我的计划后，狂怒之下的您险些废了我，您无法体会我当时心中的痛苦！在您心中，我远远没有那只麒麟重要！当我回到山洞为她运功祛毒时，当时她念出的第一个名字却是‘虹猫少侠’！那一刻，我真是心如刀绞，痛苦难当！在她心中，我果然还是坏人啊！我夹在你们之间，来回奔跑，艰难取舍，可在你们心中，我的地位竟是那么不值一提！在地雷震得我重伤休克时，她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反而是您，在我复苏的记忆中，记得您当时哭得好伤心！那一刹，我好开心，原来在您的心中还是爱孩儿的！小时候您逼我习武，闭关修炼所带来的痛苦，在那一瞬间，全部消散！”说到这儿，他的眼泪没有忍住，微一低头，泪滴落在土里，寻找不到。而他身后的少女早已听得呆了，她没想到，当年自己所做的一切，竟伤他如此之深！那一次，为了保护自己，他竟然险些丧命于自己的父亲手上！当时的自己怎么会那般绝情？这一刻，她心中的愧疚，自责，心疼如潮水翻涌，而眼泪却似乎没有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愣愣地看着悲伤的心上人，脚步再也无法迈上一步。

这时，黑小虎停止落泪，语调中带上了难以言表的情绪，继续他内心的独白：“义父救了孩儿，还将他苦心铸造的熵魂剑送给了孩儿。孩儿现在的武功，即使是七剑合璧，也奈何不了我。每次我想替您报仇时，便会想到她也是七剑传人之一。七剑合璧，非伤即残，孩儿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在另一个世界的您若能听到孩儿此时的话，一定很痛恨孩儿的不孝吧！没有办法，孩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关于她的一切，却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可那天她误闯龙隐山庄的禁地，身中寒霜草的剧毒，当时除了心痛，孩儿找不出第二种情感。于是我救了她，派人照顾她，后来聪明的她便猜到龙隐山庄的少庄主是我了。那一刻，孩儿真的好开心！她心里竟还能记起我，哪怕只是偶尔，孩儿也心满意足！她是我最爱的人，我只希望她能够开心！后来，去玉蟾宫庆祝她继任宫主十周年，孩儿不幸中毒。父亲，您知道吗？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中毒，因为孩儿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心中爱的人是我，不是虹猫！那一刻，即使让我立刻死去，孩儿都不会拒绝！”话至此处，他脸上浮出舒心的笑容，头顶在墓碑上，笑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认真而自责道：“凌天帮突然杀出江湖，势力扩张度飞快，而且它的目标也是称霸天下，坐拥武林。孩儿便怀疑幕后人是您，但又觉得不是您。现在这个凌天帮，实力之强大，对各帮派的熟知程度，计划之周详，绝非两年内所能办到！您知道孩儿心中有多矛盾吗？既希望您还活着，又不希望您还在世。如果您活着，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我和蓝儿在一起，到时孩儿又会面临两难抉择。听到这儿，您一定会更痛恨孩儿的不孝吧！对不起，父亲，孩儿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放不下她！您原谅孩儿吧！是孩儿不孝，孩儿对不起您！只求您千万不要怪罪蓝儿，她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爱上她，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使死在她手上，孩儿也死而无憾。父亲，从小，孩儿就很少忤逆您的心意，这一次您就成全我吧！等查出事情真相后，孩儿就会向蓝儿求婚，让她做我的妻子！若您在天有灵，请原谅孩儿的不孝吧！”说完，跪在墓前的他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这时，蓝兔再也忍不住了，轻轻迈步上去，叫了一声：“黑小虎！”声音中充满了期盼，内疚，自责还有难以言表的心痛。黑小虎一愣，随即起身，回头一看，惊呆了，好久才喃喃叫了一声：“蓝儿！”看着俊脸上泪痕犹在的他，眉梢眼角全是内心矛盾艰难挣扎所留下的疲惫，蓝兔心痛莫名，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眼泪瞬间滑落，道：“原来你承受了那么多苦难，而当时的我却毫不留情地把你伤得体无完肤！黑小虎，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我才是一个坏人，我才是一个坏人！对不起，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我不仅没有陪你一起承担，反而还让你痛得更深！我，我……”说到这儿，她泪如泉涌，说不下去了，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听了她的话，黑小虎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道：“蓝儿，你来这儿多久了？我说的话，你全听到了？！”说着，他的语调中充满了尴尬，不知觉中，他已转移目光，看向别处。蓝兔点点头，垂泪道：“若不是听了你今天这番话，我又怎能了解你以前内心艰难的矛盾挣扎？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这么难过，还害得你险些丧命！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看着泪落不止，泪眼迷蒙的蓝兔，黑小虎一阵心疼，伸臂揽她入怀，道：“蓝儿，别哭了，我又没有怪你！今天我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在父亲墓前说出这些话！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话会让你这么难过！”蓝兔抬起头，看着他，道：“黑小虎，你真的不曾后悔过吗？爱上我这样一个坏人！”

看着满面泪痕的伊人，他松开怀抱，用手指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傻蓝儿，当然不后悔！今生我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你！”听了他的话，蓝兔再次泪如泉涌，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黑小虎了解她心中难言的痛苦与自责，没有说话，只是抱紧她，给她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