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蝶梦（五十四）（1/2）

黑蓝蝶梦（五十四）

不久，黑小虎平静下来，向蓝兔讲述了心中的猜想。少女听后，大惊：“什么？你不是说，义父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降低了吗？怎么会……？”话未说完，便被黑小虎沉痛的语调接住了：“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虹猫刚才的话却让那种结论成立的可能性变大。蓝儿，若我的推论属实，你说我应该怎么办？”说到这儿，他避开蓝兔饱含心疼的眼神，仿若自言道：“是应该继续保护你，以对抗义父，还是相助义父，击败你们呢？”话至此处，宛如火山爆，黑小虎霍然起身，声调中带着种种复杂的情感及莫名的愤怒：“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我面对这种两难抉择？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依然如此，为什么要我这么为难？至爱与至亲，我都不想失去，亦不想任何一方受伤，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选择？”看着他俊颜上写满怒意，因难以抉择而生的痛苦以及孩子气的迷惘与无助，蓝兔慌忙起身，抱住他，劝导道：“黑小虎，你不要这样，我们暂时不谈这个问题，想些开心的事，好不好？我清楚你的为难处境，了解你的矛盾心理，知道你的彷徨不决，不到万不得已，你不必与义父正面冲突，好不好？”

听了妻子的规劝，黑小虎心绪渐宁；听了她最后一句话，一袭银色衣衫的少年垂眸看向她，眼中掠过一丝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道：“你的意思是，如果确定义父是幕后黑手，作为七剑传人的你，必定会履行自身的义务，杀了义父，为武林除害，恢复森林大地的和平，是吗？”蓝兔与他拉开些许距离，迎着他惊疑不定的目光，坚定道：“不错！若义父当真是幕后之人，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铲除他！虽然我杀义父是以下犯上，但他征戮武林，让江湖陷于一片混乱，多少人为此背井离乡，无家可归，飘零不定，死在他手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如此大奸大恶之人，我岂能容他？”话至此处，注意到少年的脸色剧变，一袭蓝色衣衫的女子语气中锋芒大减：“黑小虎，我十分清楚你与义父的感情，此刻的你一定是极其矛盾又万分无奈，我也不愿让你左右为难，真是造化弄人啊！这一场战争，我们必胜，到时义父恐不得善终；为消弭你心中之痛，我愿以命偿你！又或者，你在这场争斗中保持中立，不相助任何一方，你认为如何？”听完妻子坚定温柔但又无奈充溢的话语，沉默片刻，银衣少年似乎下定了决心，伸手顺了顺散在她胸前的秀，随之拥她入怀，柔声道：“傻蓝儿，我怎会让你无辜丧命？即使牺牲我自己，我也要保你周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与此同时，少年心道：“若义父与蓝儿只能存活一个，我一定要让蓝儿活下来，然后以命偿还义父当初的相救之恩！”想到这儿，他心中放松了许多，低吻蓝兔柔光水滑的丝，眼中有坚毅的光芒一闪而逝。察觉到身边少年的心境不似方才那般沉痛苍凉，蓝兔亦放松许多，伸出双臂抱住他，暗道：“傻瓜，我明白你的苦衷，自不会勉强你，更不会让你无辜死去。你已遭受那么多苦难，我岂能让你再逢灾祸？”想到这儿，少女心中同样做了决定，不管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平定这场纷乱，也不能再让他因自己而遭遇磨难！心愿固然美好，可事情又怎会尽遂人意？

很快，蓝兔体内之毒再次作。少年忙去关上门窗，走到床边给她服下一粒药丸，然后用老办法助她驱寒。“黑小虎！”少女紧偎在他怀中，唤他的名字，道：“若我先你而死，你……”话未说完，便被少年用唇堵了回去。吞下她所有的言语，黑小虎松开他的唇，柔情无限，道：“不要说傻话，蓝儿，我们是一体的。你生，我生；你死，我亦亡，明白吗？”冷得抖的女子感动不已，眼中闪过微弱的生命之光，亮如秋水，眸中溢出深浓的温柔与爱意，说不出一句话来，抱紧他唤了一句：“黑小虎！”爱至深处，言语已无能为力，唯有心的交流与相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待蓝兔身上寒气消去，黑小虎穿好衣衫后，帮她轻柔地穿好衣服，让她在床上躺好，并为她盖好被子，柔声道：“蓝儿，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言毕，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留下一记轻淡如雾的吻；直起身正欲离开，却被蓝兔拉住了：“你是不是要去找江阁主一结恩怨？”没有丝毫隐瞒，少年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不错！”转而，看出床上女子心中的担忧，一袭银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忙出言消去她心中的愁虑：“蓝儿，你放心，既然我已答应你不会灭亡轩楚阁，便会做到，安心等我回来！”说着，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给她平静安定的力量。蓝兔这才放下心来，无力一笑，在床上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而后慢慢松开自己牵住他的手。少年温柔地淡淡一笑，俊容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自信，随即转身，翩然离开，留下虚弱的少女躺在床上，目送他出去，心也似乎随他而去了。这些日子以来，随着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蓝兔心中对他的依赖逐步增加，极度担心会失去他。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得到后再失去一切，那种痛苦贯彻心肺，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黑小虎先去找了莎丽，让她照顾蓝兔片刻，这才放心地去找江孤月做个了断。得知那个人要去找轩楚阁主的消息，虹猫等人十分担心，随之跟了上去。一旦起了刀剑冲突，他们一定要尽全力阻止那个少年毁亡轩楚阁的行动！

来到轩楚阁的客厅，江孤月兄妹已在那儿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不可预测的宿命。其实，黑小虎带着蓝兔返回轩楚阁的消息早已传入疏桐耳中。若在以前，她必会不顾他冷淡的态度，满心欢喜地与他见面；但这次，她勇气全无，甚至在黑小虎落座后，她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客厅里弥漫着死亡的肃静，黑小虎冷凝的俊顔闪着酷寒的冰霜，让江孤月不寒而栗，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保持沉默；虹猫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久，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客厅里让人难以忍受的寂静：“江阁主，蓝儿在贵阁中毒，难道你不该给个说法吗？”听到这句冷若冰霜的言语，江孤月一阵惶恐，慌忙起身，急道：“少庄主请明察，小妹也是受人利用，绝不是有心要加害蓝兔宫主，还望少庄主三思而后行！”“是吗？”听轩楚阁主似有为疏桐开脱之意，少年冷笑一声，炽烈的黑瞳燃起骇人的冷厉锋芒，语气中酷寒更甚，“不是有心加害？哼，若不是她有杀害蓝儿之心，又怎会被人利用？江阁主，依你的意思，是不是一定要令妹存心加害蓝儿，才算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你不觉得你这个理由不足以服人吗？”

少年如冰霜般寒冷的嗓音让一袭青衣的公子更感心慌，急道：“少庄主误会了，在下清楚小妹此次犯下大错，是我这个兄长有失调教之责。”话至此处，江孤月神色恢复平静，看着那个银色衣衫的冷俊少年，道：“只求少庄主不要灭亡敝阁，让先母心血毁于一旦；待此次纷争结束，在下愿代小妹一死，以偿蓝兔宫主所历之苦！”听了兄长的话，一袭黄色衣衫的疏桐猛然抬头，起身走到兄长一侧，垂泪道：“哥，不要！是我犯下的错，应当一力承担，娘将轩楚阁托付于你，你不能死啊！”说到这儿，她拭去泪水，面对心爱的他，道：“少庄主，求你不要杀我哥！我知道错了，求你放了我哥，我愿一死以谢所犯之罪！”看着面前这一对争先求死的兄妹，少年漠然一笑，道：“你们以为自己的命很值钱吗？你们以为你们死了，蓝儿就不必承受那般痛苦了吗？”说着，少年霍然起身，眼神中燃起炼狱般的烈焰，直逼江孤月兄妹，二人不由自主地均退一步，不敢面对他嗜血的眼神。

见此情景，虹猫立刻起身，走到黑小虎面前，道：“黑小虎，江姑娘确是被人利用，但罪不至死，真正该死的人是羽影，是她给了江姑娘毒药，你为什么不去找羽影索命，反而在此欺压江阁主兄妹？”言外之意，是黑小虎倚强凌弱了。闻听此言，少年森严冷峻的眸中勾出骇人的厉芒，凛冽的眼神一扫虹猫，冷冷道：“哼，你以为我会放过羽影吗？羽影必死，轩楚阁也要付出代价！”听了少年杀气逼人的言辞，虹猫再也不敢直视他冷彻如冰的瞳眸，下意识稍稍避开，但语气中坚定不减：“若你执意要灭亡轩楚阁，我等必会尽全力阻止！”听了白衣少侠的话，黑小虎眸中杀气稍弱，颇有无奈地笑了一下，看着高度警惕的虹猫五人及极其惶恐无主的江孤月兄妹，淡漠道：“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江疏桐犯下如此滔天大祸，依我的性格，必会灭亡整个轩楚阁。……”听到这儿，众人又是一阵悬心，但少年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彻底放松了：“不过，蓝儿已代轩楚阁向我求情，不要让轩楚阁变成第二个神匠庄园，所以，请各位放心，我不会灭亡轩楚阁。”得到他不会毁亡轩楚阁的承诺，江孤月大喜，心中恐惧顿消，拱手称谢：“多谢少庄主手下留情，在下有生之年，铭感五内，莫敢相忘！”虹猫等人心中也是一阵放松，暗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