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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这份公函是野猫偷出来的,那么,按照杀手的逻辑,应该把他杀了灭口才对,为什么又会被投进监狱呢。”
“也许是出于杀手的某时某刻的良心发现,投入监狱,让他自生自灭,反正秘密也不会泄露出去。”
“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秘密而言,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死人的秘密才是秘密,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个道理人人皆知,可是,这个幕后操纵者却违反了这个定律。”
“任何一种推断都不能当定论,我看,咱们有了这样的预审方案,是该提审的时候了。后天晚上,整备司令部和宪兵司令部有一个招待酒会,也算是个团拜会吧,孙民居是邀请对象,到时候,我让张一彪陪同孙民居去,把这两个关键人物支开。我们就秘密提审野猫,你看怎么样?”
“孙民居出息酒会,你这个特派员不去,行吗?”
“这都是一种政治需要,他孙民居是保密局上海站站长,是在册人物,我只是特派员,不在他们的花名册上,再说了,我很讨厌这种场合,当官的打官腔,有权的耍权威,纯粹就是一种政治需要。”
楚汉和葛建辉双双从水池里钻出来,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浴巾,把自己一裹,双双进入了包厢休息室。
“怎么样,来一根。”葛建辉把自己的烟递给楚汉,楚汉摆摆手,“你那个不够劲,还是我这个过瘾。”楚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骆驼牌。
“你是法国造,我是汉阳造,当然不可比啦。”
“那你也来试试法国造。”
“美国烟太呛人,我还是抽自己的。”
楚汉点上烟,又喝了口浓茶,说:“葛建辉,你说,刀疤脸的后面是一个高个瘦小的男人替他租房的,和他联系的人也是这一个摸样的男人。我叫许少尉查过了,那天十点钟之后,也就是电话打进站里之后,十五分钟之内,先后有五个人在门卫登记出了大门,都没有符合这一特征的人。”
葛建辉吐出一口浓烟,“从站里到电话亭的位子,我计算过时间,走路要45分钟以上,如果是开车,或骑自行车,就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接电话后,并没有马上走,因为他有交通工具。”
“不排除这种可能,他或许在什么地方放了车或自行车,这样,时间差就保护了他,我觉得我们可以对刀疤脸下手了,刀疤脸只有一个联系人,一个目的。”
“抓是可以抓,但不能抓进站里,以什么名义抓,抓了之后怎么办,你考虑了没有?”
“这没问题,警察局的高队长和我很熟,刀疤脸不是骚扰公寓的主人吗,就让高队长以骚扰民居罪抓,关到警察局,我们可以去那里审讯。”
“抓刀疤脸的事,我看等我们先审了野猫再说。”
“也行。”
葛建辉回到站里时,就在大门口,他的眼睛一亮,胭脂店亮了灯,店门还开着,他喜出望外的兴奋,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老陈——”
老陈一见是葛建辉,脸上也放出了笑容:“怎么样,你还好吧,没事吧。”
“我没事,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我想找你们,却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一个忘了回家路的孩子,你说他有多么孤单和苦闷啊。”
“那天,看着陆泽原把你叫进大门,我都为你提把汗,心想,这下玩了,你准是被叛徒出卖了,3号和同志们为你担忧发愁。”
“谢谢同志们的关心,3号有什么指标。”老陈拿过一盒哈德门香烟递给葛建辉说:“3号要亲自见你,时间地址。”老陈拍拍香烟。
“好,我明白了,我答应过弟兄们,只要你回来,我在大港鱼酒店设席向你赔罪,明天晚上,带着嫂子和孩子一起来。”
“有这个必要破费吗?”
“听我的,必须来。”
葛建辉回到宿舍,打开香烟,中间一行左边第一支,抽出来,里面有张纸条,“明天下午3时,城隍庙戏团3号包厢见。”
死亡,对于一个人来说,并不是最可怕,最恐惧的,远离了亲人,失去了亲人的联络,无助地躺在床上,就像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那才是一种可怕和恐惧。
葛建辉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纸条看了又看,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在浓浓的不舍之情中划着了火柴。他躺在床上,思考着该怎么向组织上汇报,汇报些什么?他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暖流一股接着一股从心窝里涌出来,扩散,向着全身扩散,到达每一个毛细孔,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久失父母的孩子,忽然又找到了父母。这一夜,葛建辉睡得很熟,很踏实,他或许根本不知道幸福的笑容挂上了他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