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公孙剑器（2/2）

眼看秦挚被她迫得刀光的圈子越来越小，旁观众人但见人影乱晃，秦挚的身形也被围在剑光之中，忽听“当”的一声大响，公孙大娘跃了开去，手中剑已成了两截，笑吟吟地说道：“好刀！贱妾输了。”众人登时七嘴八舌，有赞秦挚武艺的，有替公孙惋惜的，秦挚心中却知，公孙大娘的武艺远胜于己，适才她是故意将剑撞向刀上的。他个性光明磊落，不欲占一个少女这等便宜，当下不假思索，朗声道：“不，是我输了，姑娘武艺强我数倍，真乃奇女子，在下衷心佩服。”一抱拳，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中转身离去。公孙大娘的面上浮起了一种极奇怪的表情，似是想叫住他，却又忍住了；望着手中的半截断剑，竟自出了神。

骊山行宫内，李轻尘淡衣高冠，端然正坐，神色间自有一种从容优雅之气，令人见之忘俗。他正在凝神听笛，吹笛的是号称唐宫笛中第一圣手李谟。笛音本自华彩，这曲调又是极为繁复，李谟却将每一个细微转折之处都奏得淋漓尽致，听来但觉酣然流畅，妙不可言。奏至后来，音渐清细，似山凝雾塞，以为将至尽头；却突然奇峰骤起，百调齐发，便似一夜春风来，万朵桃花开，又如云中飞仙，羽衣华裳，纷纷而下。一曲奏罢，回望骊山景色，当真有身在仙境之感。

李轻尘站起身，来到玄宗面前恭敬行礼，道：“恭喜陛下又有佳作，此曲当可流芳后世，百代相传了。”玄宗哈哈大笑，道：“你怎知是我所作？”李轻尘道：“此曲虽作淡远之音，却纯是华贵气象，自然是天子手笔。”玄宗大是得意，道：“好个轻尘公子，果然是知音人。此曲尚未定名，你说该叫什么呢？”李轻尘微一沉吟，道：“听曲中之意，隐隐有仙人气，令人想到曹子建洛神赋，不如叫做霓裳羽衣曲，如何？”玄宗击节叫好，道：“好个霓裳羽衣曲，我要命梨园子弟依此再作新舞，必定好看得很啊！”一旁的高力士等人登时随声附和，谀词如潮。

李轻尘淡淡一笑，想起太白学士诗中那句“霓为裳兮风为马，云之仙兮纷纷而来下”，眼前不觉浮现出一个婀娜修长的身影。不知怎的，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很遥远，仿佛与他毫无关系。“这个时候，那绿菊也该睡了吧？”他想，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浑没有注意到，大殿上有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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