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庆功大宴（1/2）

冬去春来百花香，燕子衔泥筑巢忙。

本该是阴森恐怖、愁云惨雾的雍城苦牢里，却一片春意融融，天下苦牢，别无二家。

刑徒商社的澡堂和打火炕两项主要业务，并未因冬天的过去而走下坡路，原因一是澡堂在总执事牛老医的管理下，居然有了“市场自适应性”，服务内容会根据天气即时性地进行调整，譬如调节供水的温度，并推出季节性的“春泥汤”、“楚萌茶汤”等新配方，二是供应本不能满足旺盛的市场需求，尚属典型的“卖方市场”；而装修社那边，则有太多的豪族大户还排着队催着尽快施工，盼着能在来年冬天来临前打好自家的火炕。

钱滚滚而来，西魄丁高兴，赢山高兴，狱卒刑徒们高兴……而最高兴的，自然是黑水！

他高兴的缘由，固然因为钱，但更为重要的是，他开始感受到了在穿越前从未感受过的被尊重感。这种感觉，就是牛人们常说的，人生价值的体现么？

钱改变了大家的生活，是很好的东西，黑水也喜欢钱，但是他喜欢得有自己的原则：一曰“法”，二曰“信”。

一曰“法”，那就是生意必须要符合国家法律，即使尚无法律约束，也必须符合黑水本人的道德价值观！

二曰“信”，作生意还必须要以“诚信”为基，黑水常跟大家说“小利靠智，大利靠信”，作人作商社均是如此……看来他在穿越前，还没被浮躁的市场经济给彻底腐蚀掉，质朴着呐……

根据以上两大“为商原则”，黑水又为刑徒商社制定出“两个凡是”。

凡是有利于邦国精神文明建设的生意，可劲地整！

凡是涉嫌“黄、赌、毒”的腐烂生意，再来钱也不能沾！

比如已有太多生活习性糜烂的山东客商们提出，高汤分部应该增设莺歌燕舞、声犬色马的**服务，和骰天蛊地、大杀四方的博戏服务，鼓噪得一度连作风正派的西涩依欧都发生了动摇，忍不住问黑水：“水爷，您不是常训导俺们说，恩客的需求，就是我等的责任嘛，爷我看那皮肉生意和赌博生意一本万利，咱们赶紧可劲整起来？”

黑水说：“我虽为难民，后为刑徒，无论怎样低贱，还是一个‘人’，不是一个贪利忘义的禽兽……”那坚毅而上扬的嘴角，凸显出水爷非同凡响的清高气质……

“刑徒商社，‘以客为尊’是我们永远的宗旨，也愿意为满足‘人的需求’而不断努力，但，绝不会为那些吸食民脂民膏者的‘动物需求’，作出任何妥协！”一字一字象铁锤一般砸在地上！

圣人临世，快膜拜……

西魄丁听懂了那话里的意思，也知道黑水作生意的两大原则，可面对那巨大的利益诱惑，仍有些不死心：

“水爷，这作生意讲‘法’讲‘信’没错，可咱不也用了些城外的稀泥来冒充西域千年火山灰，两刀币的汤水也敢卖人四百刀币么？这无商不逐利，无利不起早，这大利不要，如同蠢鸟……”

话未讲完，黑水早已怒发冲冠，盯着他的眼睛里冒着红红的火，吓得西涩依欧冷汗淋淋，连忙打住了话头。

黑水见他住嘴，才语重心长地讲道理：

“敢问西大人，入‘大汤池’者，入‘高汤分部’者，孰多？孰寡？高汤分部利又从何而来？”

老西嗫嚅道：“自然是到大汤池的客人多啦……高汤分部之暴利，自然是因为豪客大爷们花费起来毫不在乎……”

黑水：“山东客商或秦国本土豪族，非啃噬老秦平民骨肉之豺狼乎？他们来泡的是汤？不，他们泡的是老秦人红艳艳的鲜血！吾此等作为，所取之利不及彼吸万民之血之万一，返之于秦民秦国不如九牛之一毛耳！”

“劫富济贫？”老西貌似有点开窍了……

黑水点点头，又抬头以幽深而清澈的眼光望向那蔚蓝的天空，似有无限抱负，悠悠地续道：“此所谓，施小奸，而惩世间之大恶；失小礼，而成报国之大义；弃小信，而全于民之大信呵……”

水爷的高义，顿时令西魄丁这名老秦人，对自己的“没有素质”感到无地自容，眼泪鼻涕惭愧羞愧敷满了一张大脸……

从此。

再无人敢在水爷面前，提那些不法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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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刑徒商社”的月纯利已超过四百金，虽然相较于那些月入万金的战国大商社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可对一帮辛苦创业的低贱刑徒来说，却是一件值得大肆庆贺的事情！

月尾，汤社宣布歇业一天，装修社也早早收工回牢，狱卒刑徒们往来穿梭，在苦牢里张灯结彩，杀猪宰羊，特别对苦牢膳食坊进行了隆重布置，大师傅们在厨房里掌勺翻锅，忙得不亦乐乎。

苦牢里每一个忙碌着的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甜蜜满足的笑容。

这样的地方，还能叫“苦牢”么？

不，这里是个比蜜还甜的罐子……

在膳食坊正对大门的北墙上，高悬一副横幅，上书：“大秦雍城律刑司统属市井研发营销商社庆功大宴”；

东面墙下悬一竖幅，上书：“感恩社会，报效邦国”；

西面墙下悬一竖幅，上书：“感谢诸位，辛苦大家”！

条幅上大大的繁体篆书工整漂亮，力透‘布’背，将整个膳食坊装衬得既庄重又温情。待所有的狱卒刑徒们看到这三幅字，心生肃穆的同时，又忍不住要激动、感动得热泪盈眶。

当初的文盲们，连日来白天工作，晚上或周末便在讲习馆中听陈辛老师的识字启蒙课、农家学说课，牛老医的经络百**课，熊瘸子的泥瓦技术课，和最受欢迎的黑水老师的营销课、思想课。一段时间下来，那可真是天天有收获、人人有进步，特别是管理层和骨干员工们，已开始渐渐脱盲了。

此时即使有人认不完那条幅上面全部的字，也早有旁边更聪慧的同学高亢地念给他听。而当得知这三幅字，都是出自最伟大的水爷的手笔，是值得顶礼膜拜的圣品时，怎不令人激动万分，感动莫名？

而黑水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在“讲习馆”中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书房，旁边就是讲习馆中的图书室。有了钱，啥不能买？商社为图书室购置了当世几乎所有流行的各类典籍、文稿，竹简堆了满当当两间大屋。

加之又有陈辛这样现成的老师，繁体篆书、当今大势、流行学说等没过多久，黑水已来了个囫囵吞枣。

商社事务基本走上正轨后，黑水对商社担任着“宏观指导、微观调控”的幕后高管角色，基本在圈钱事业中不用再费心，开始有了大把的时间。不过黑水也没闲着，白天要么在讲习馆书房里看书，备课，与偶有闲暇的陈辛探讨学习，要么就在强身堂中锻炼，而晚上，则为狱卒刑徒们讲课，没有一刻的闲暇。为了实现自己建功立业的理想，黑水实在是没有放松下来的理由。

而今天的庆功大宴，居然不是黑水的主意，而是西魄丁亲自提出来的！

之前一天，西魄丁兴冲冲地找到黑水，激动地吼道：“水爷呐，爷我现在才知道，您在管理层培训课上讲的道理真是可劲——什么‘属下、伙伴、兄弟、自己的娃儿、士兵，每一个人，都需要被赞赏！什么‘乃至于一个家族，一个邦国，都需要被激励’！那‘激励’真是宝贝啊，真的是推动前进的上好牛车！”

原来西大人，刚从陈辛的账房出来，听说商社月纯利已超过四百金，难免激动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