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何雨打字（2/2）

家庭教师给何玉宇解答的第一道难题是：人怕出名猪怕肥与人想出名猪快肥。对于要解答这个不伦不类的问题，三位曾经带过硕士、博士、博士后的教授们，差点儿毅然辞聘，之所以没有拂袖而走的原因是：何玉宇讲清楚了事情的因果关系，教授们哑然失笑。认为这并不算是个问题的问题，也还是个问题。

何玉宇既愿洗耳恭听老师们给他传授博大精深的知识，同时也想请教授们给他传道解惑，如何处理公司遇到的实际问题。现实之中，社会上知道他有钱研制机头，四面八方都来向广宇集团拉赞助。先是X福利院，后是Y学校，接着是Z制片商，再有W文艺刊物，无论哪家都振振有词，好像广宇集团公司挣钱给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对于其他穿超短裙来拉赞助的时髦小姐，何玉宇居然忙里偷闲，饶有兴趣地把倩莲、彭娜叫来跟人家比大腿，赛。看谁的大腿修长好瞧，谁的更圆。结果弄得时髦小姐很是尴尬，又不好意思。回去打来电话骂何玉宇，简直是个浑头浑脑的东西。

教授们开导何玉宇，再遇诸如此类之事。该赞助的才给钱，不该赞助的则闭门不见。何玉宇心想教授们之意，只能在理论上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落到实事上，全是瞎扯淡。因此，何玉宇便同教授们探讨，若是闭门不见能起作用，连打花鼓耍猴变脸的，也不会堵门搭台唱大戏要钱了。

教授们对此习惯性地把手一挥，申明这大可不必费时探讨，本是一件迎刃而解的小事情。只要卖艺耍把戏的，敢在公司大门前起哄，立即派公司保安员将他们驱走。如果这些社会上的民间艺人还聚众干扰妨碍公司公务的话，要当机立断向经济庭起诉他们。

何玉宇对此态度模棱两可。就是本公司胜诉了又该如何?还能把民间艺人们的破鼓瘦猴，作为对本公司的赔偿？留在公司里制造新的噪音？

教授们说，既然这样有所不妥，那么有关这个问题，只好把它带回去研究研究。其实，教授们比谁都清楚，遇事研究研究在这个时代，早已不时兴了。三位教授回去即钓鱼、下棋、画画。然后将此事输入互联网。网络信息提供：处理该事有数种方。其中最简便的为：多请几个彪形大汉，遇到来拉赞助的就瞪眼翻脸给他们看。这就解决了人怕出名猪怕肥的问题。至于下一个问题，那就对学校洒点毛毛雨，借此颂杨总经理其名，附加做产品广告。这就是猪未壮，多喂带有助长剂的饲料。三位教授协商之后，将此简化为利弊同在。

何玉宇弄懂弄通了利弊同在。真想对教授们说，请三位来当他的家庭教师，也是利弊同在。但何玉宇十分顽皮地弃弊得利，要求三位老师从今往后，只授他信息难点，教他多国语言。讲解科学技术理论。除此之外，恭请老师们多多保重。

当何玉宇总经理来到他的公司，他所见到的是面对大屏幕手按电键处理数据的人，拿着话筒眼盯图纸作解答的人，绅士翩翩洽谈生意的人。置身如此的环境，他暗暗警告自己，切莫飘飘然，昏昏然，自负自大。说实话，在他统帅的广宇集团，管理方式堪称一流的。没有人浮于事的懒散。集团下属的各个部门，无论是公司职员或厂长都在各负其责地做事。经理们忙着审核报表，签发订单，审计投资项目。工作的发条在上班之时处处绷得很紧。是小鸟，即使飞不动，也得振翅，不然坐着的不再是真皮转椅，而是荆棘，让你苦不堪言，自行让位。是鲲鹏，即使飞越了浪岛、耸岩，也不得居自傲，只能以新的雄姿高飞。就是这样的环境，有人说在此做事才能实现自身的真正价值；也有人说如此宰杀了人的性灵，从而使人变成了挣钱的特殊机器。正是这些机器同时轰鸣着，轰热了京宇公司、铎宇公司、玉宇厂、美食城、绿亘山庄。使广宇集团公司蒸蒸日上，方兴未艾。

对于这些，何总经理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但他也有愁眉不展的时候。他一直在悄悄物色着，谁能胜任他的秘书。由于何总现在缺少秘书，背后即有人传言：曲高和寡，阳春白雪低就不了下里巴巴。然而，别人不知何玉宇的心。在他心里始终认为有两位人选，最合适不过。一个是沈晓旭，另一个是何语。

沈晓旭才貌双全，何语智慧惊人。沈何二人，若得其一位，何玉宇乃如虎添翼。但沈晓旭自从得知何玉宇乔斯敏之后，断然拒绝与他来往，发誓今生今世非报复他不可！而那医生何语，却突然失踪，无处可寻。基于这种原因，何玉宇把封子叫来，请封子给他找秘书。

何玉宇调教封子说话能不能放干净些。上次封子调戏彭娜，若不是他从中周旋说项，封子不蹲一阵窄屋啃窝窝头才怪哩！

封子出口不逊，道：“啃窝窝头也比吃饺子蘸大粪味道香。”

何总问封子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怪话。

封子不吭不哈，直眼愣对着何玉宇，心想这还用学吗？反正日下遭践好的东西已经太多了。饺子也不再算是美食佳味，民俗瑰宝。

何玉宇明白封子话里有话。本想引用唐诗宋词，人生格言，做人哲理，帮助提高封子的思想水平，道德修养。再用高雅优美的文人之语，现实流行的情歌妙句，鼓舞人上进的慷慨激昂之词，感人泪下的强者生活之经历……

总之，要以优秀上乘的尽善尽美的话来净化封子的丑恶灵魂！但何玉宇刚开口，就被封子打断。

封子吼起来：“净化个球哟！拿肚脐眼充当什么呀！逮只蛐蛐叫，哄三岁小孩娃还差不多。鄙人打小就没学好！”

何玉宇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了封子肮脏透顶，无可救药。忙转了话题，问封子对上回资金调拨，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这下封子可来劲了。尽捡好听的说，将花色的高帽戴在何总的头上。生怕何总知道他溢美之词，别有用心。封子便坐在电脑前，指间娴熟地敲出：

C=a(k/k)+b(/)+A/A；

C=S/C

={（P/T）.SP+（W/Y）.SW}/C

封子将一串串数字代入计算。尔后，转脸朝何总自鸣得意地笑笑。何总经理一把扯开封子，自己面对计算机，十指如飞击键，三下五除二地纠正了封子的计算结果。封子惊讶何总用了哪家算式。

何玉宇说：“你管它是何家的哩。反正比你用的哈型、新剑桥模型先进些。你刚才忽略了枝术因素。”

封子羞得无地自容！

封子忐忑地向何总提议，公司可否增设信息处。何玉宇起身抓住封子双肩乱摇乱晃说，“好你个封子，世上哪儿生个孩儿吊起来，哪儿蝴蝶爱打架，哪儿姑娘长得倩。哪儿阿妹嫩肉称为水，哪儿小姐嘴似樱桃……你咋全知道！我正想设置信息室啊！！好事，好！”

封经理说：“何总，你说话能不能放干净些？”

何玉宇羞得钻地无缝！

接下来由何总口述，封子向京宇公司，玉宇厂，美食城，绿亘山庄发了传真。令这些部门即日起设立信息处。已经上网的不得私自偷看淫秽色情片,或无故向域外闲聊。封子对后面的一条命令，颇不以为然。何总告诉封经理，谁敢不执行他刚才的这两项规定，就撤职罚办！

封子怏怏不乐地走了。

何玉宇冲着封子的后背喊：“别忘了向我推荐秘书啊！”

封子头也不回地道：“你先给我找个秘书再说！”

封子并不在乎何总是否听清了他的话，很希望迎面而来的彭娜，将他这句话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间。封子首先向彭娜小姐问好。

彭主任扬眉一笑说：封经理回去啊。

封子讲他还想找何总谈点事。

彭娜小姐说他如果去找何总她就不去了。

封子连连讨好彭娜，绅士风度十足地表示女士优先嘛，下次他再来找何总谈一谈。

封子眼睁睁看着彭娜与他擦肩而过，进了何总的办公室。封子想走又停地等了片刻，听到彭娜银铃般的笑声。封子心里骂了一句：“贱货。”闷声憋气地返回铎宇公司。

彭娜笑何玉宇真坏，得到了她的相片就忘了还给她。何玉宇突然想起自己烧了她给的鬼东西，那里面肯定有她的相片。请彭娜别再要回，留给他作纪念算了。彭娜问他看了相片，有何感想。何玉宇回答感想太多，一时难以形容。只是觉得相片实在好看极了。彭娜想到她的彩照被他亲口说是好看，便骂何玉宇是臭小子，只知看相片不知约她去。骂完了笑够了，彭娜告诉何玉宇，给他找来一位洋小姐，洋小姐满心满意愿做他的秘书。问何玉宇是否面试一下。何玉宇说既然人家自远方而来，哪有不见的道理。

彭娜出去把洋小姐领来。何玉宇一眼看到洋小姐，暗骂彭娜故意戏弄作践他！洋小姐虽姓洋也不洋。大脑袋短脖子，身材如土豆似的。简直是董郁楠的化身。但洋小姐出语不凡，声称她至少会三个国家的语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军事，医药，科技无所不晓。就连哪儿发地震，哪儿着火，哪儿下冰雹，哪儿闹瘟疫，哪儿流行艾滋病；哪儿丰收大麻全都了如指掌。不仅仅如此，而且洋小姐还能够改进信息器械如一枚钻戒戴在手上。将地球瞬间缩小，东半球、西半球上的人与人之间拉近距离。外星球与本星球联网，阴间与阳间互通电话。

何玉宇闻听此言，心想洋小姐乃奇才之人。即使将沈晓旭、何语与他自己三人的智能统一起来，也不及洋小姐的旷世之才！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得了洋小姐做了他的秘书，可谓天助他也！何玉宇恭恭敬敬把洋小姐请到首座，亲自送茶递烟。婉言试问洋小姐要求本公司向她提供什么样的待遇。洋小姐口吐烟圈，弹掉烟灰，不慌不忙地说，先给她盖一座新型别墅，她下榻休息。再以她的名义去银行存入100万备她临时花费。平时不能间断龟鳖作补，虎肉豹胆填肚。不然，若胃虚没劲，连大话也不敢说了。

何玉宇笑一笑，推断这个洋小姐可能是个跑江湖的骗子！为了证实他的判断无误，何玉宇请洋小姐讲洋话听听。

洋小姐故作谦虚地表明，她只会阿拉伯语，日语，朝鲜语，中国的普通话。并张口作了示范：145678910，八格雅鲁，阿妈妮，讥咕讥咕像什么话！

何玉宇拍案而起，一脚踢倒洋小姐，对洋小姐说这才真叫不像话。洋小姐被踢疼了，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唧哝有声：不该入旁门左道，听信黑三洞五的话，到这里来行骗。彭娜闻之，抄起文件夹照洋小姐头上一阵猛拍狠打。何玉宇叫彭娜住手，在他的办公室打人是不应该的。彭娜小姐抱着何玉宇的肩膀哭了。悔恨自己不该上了洋小姐的当。促使她轻易上小人当的原因是，她害怕何玉宇找到漂亮的女秘书，何玉宇会冷眼待她。何玉宇却在思考洋小姐所提到的，改进信息器械。这可不是鳖脚的江湖骗子所能想到的。看来洋小姐的背后有高智能者存在。于是，何玉宇一把拧起洋小姐，拳头乱挥地吓唬洋小姐，是谁教她的骗人谎话！

洋小姐颤抖抖地告诉何玉宇，是老板吴良臣传授的。

何玉宇笑一笑，心里默念：吴良臣，吴良臣！

何玉宇吩咐彭娜把洋小姐押到保卫处去，交他们处理。

通过刚才发生的事情，何玉宇意识到吴良臣一伙并没有死心，黑三洞五也还在活动。稍微疏于防范，就会给这帮人造成作乱机会。他立即下达通知，命令倩莲厂长加强玉宇厂夜间警戒确保科研人员人身安全。科研设备防盗，防火，防爆措施要得力。电告王二，精选年轻力壮，忠心耿耿的6人，迅速调往玉宇厂。

王二回电，他现在才知道网上有让**舒服的东西，可惜不敢看。

何玉宇致电王二，不敢看，是怕撤消庄主之职。不愿看，才是变好了。

王二再次回电，骨子里还是想女人。

何玉宇电传给王二一个“！”和“。*”且叫王二老实点儿，提防着他近日去绿亘山庄检查工作。若王二工作没做好，他就不许王二再穿前开口的裤子，王二歪在庄主座椅上，双腿翘上了天，乐得拍着叫：不许王二穿裤子才好哩，王二可以穿裙子。

何总经理在办公的时候，处理了一些近日积压的函件。其中有一封自西藏的来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信拆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何玉宇先生：

您好！

一封信保存多少年，想起心就发酸。我和你还能活多久，剩下的日子让咱俩和好如初——行吗？

我这样写，只有你心可解谶语。我们本是自家人，何以忘记7步成诗之典。古人尚惜手足之情，难道你非饮血化疾不成？我知道总有一天你肯定会对我笑一笑。与其到那时我人头落地，倒不如我现在离开京城远走他乡。

吸毒之人，你用毒致其亡；贪财之人，你以钱要人命。我知你意，你必取我首级剜我心。因此，我跋山涉水进藏，既是避你杀我，又是千里迢迢来朝圣，替你赎罪。

何玉宇啊，何玉宇，你是人间少有的大智大慧者，而你确确实实又是蛊惑性灵的怪魔。亲近你的女子，必将为你撕碎她的心灵与，恰是红颜薄命！可怜哪，无情最是黄泉路！留下忧戚衷怨谁能书？你错为雄才，枉为俊杰。

你的《玉宇闲记》，我已给你寄去，请收到后烧掉为好。因为你的病已经不治而愈。再留着《玉宇闲记》，将会惹事生非。

最后，顺便向你提醒一下，欲杀你者，不是别人，正是你的亲人五姐！

礼！

何语

匆匆草于拉萨

何玉宇看完信，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慢慢地吸了几口，沉思良久。然后就把信烧了。本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处理，但他没有心肠再做事。何玉宇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觉得指甲缝易脏，指甲削尖后，挖人脸可以抓出血印。他吊眼歪嘴扮苦相，感到挺好玩。很遗憾做人总是一张脸，常被人记得。除了犯罪违好通缉之外，实是人类的一特大悲哀。且这张脸老是由嫩变老，由俊变孬。而女性更是苦于这张脸由靓变得不耐看。整整一下午，他都在这么奇思异想，并且不高兴别人进来打搅他。

当有一位女职员拿来一份批件请他签字时，他居然提笔在这位小姐脸上画了一副眼镜。小姐讲不是她不瞅眼色，来麻烦何总，而是这份批件必须今日传真。

何总瞪她一眼,

小姐忙摘下隐形眼镜，证明她这个硕士虽然近视，却能看得见。同时请问她的上司，她究竟做错了什么遭此冷眼。

何总经理称赞这位女职员对工作很负责任，什么也没有做错。给她脸上画眼镜，是他发现小姐的脸太漂亮了，添点不漂亮的东西。

小姐笑问何总是否言必由衷，别口是心非。何玉宇声称有时间一定请小姐吃饭或跳舞。小姐当即起草一份合同，请何总在上面签名，承担他刚才的许诺。

何玉宇试问小姐，“是情意有价，合同无价？”

小姐辩言：“经济社会就要用经济制裁，因为很多上司对手下职员，高兴时说出的话，转眼就忘。”

何总请小姐若有时间不要再进美容院，看看心理学，他刚才心里并不怎么高兴。倒是颇有些不耐烦。

小姐当即批语上司，不耐烦待在家里怄气去，在公司里把个人的情绪带进工作中，有损于工作效率。同时附加强调，这可是何总平时一贯提倡的。再说，即使有烦心之事，也不应该在别人脸上乱画乱点。此种做，既是不尊重他人的表现，也有损公司对外的整体形象。

何玉宇挨了批评，羞愧难当地向女职员道了歉。心里却在想，难怪广宇集团公司红红火火，凡是人精都跑到这里来了。女职员望着堂堂的总经理给她赔礼，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再次把批件递给何总，何玉宇签了字，起身送女职员出门。女职员待他靠近，脚下故意放慢一步，使她的自然而然地挨着了何玉宇的手。

女职员一辈子都忘不了这种愉快感。

何玉宇一辈子也不知道女职员就是这么调戏了他。

由此有一个结论：上级可以戏弄下级，下级也能调戏上级。时髦的说是讨个公平公道，不时髦的说是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

但有一个人能够总占何玉宇的便宜，这个人就是董郁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