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沧澜（2/2）

“是，大人。”出身监察厅，现任监察厅第二司司长的曾凡长的很普通，本身也并没有多少功绩，但却能成为监察厅内数一数二的高官让很多人感到费解，但是监察厅的骨干却很认同曾凡，因为他的出身，因为他曾经是沧澜大队中的一员。

“沧澜大队是以这个大队的大队长沧澜命名的，他们的前身只是一群由平民组成的村镇民兵，但在多国联军侵入帝国的时候，这群民兵被武装上阵，成为正式的编制，归属云省戍卫队。全队上下人数一千零三人，全部来自一个地方——云省落霞府的海湾，所以他们比云省其他所有戍卫队都要团结。在战场上他们自上而下，有着严格的等级区分，但在战场下，哪怕是大队长也会和最基层的士兵进行交流，询问他们在战场上是否有心理包袱，是吃不饱，还是在思念家中的亲人？不然为什么总是不能立功？这个询问时跨越年龄界限的，哪怕你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但是心里却在骂那个叫做沧澜的大队长是白痴，一个大队哪能人人都立功的，你当功劳是那么好领的？

“时间过的很快，那些与大队长谈心的士兵都立了功，他们每场战争下来，至少都能杀死两到三个敌人，但是负伤的更多，因为他们总是冲在最前面，甚至在后来充当敢死队的角色，一千零三人，一年时间仅活下不到两百，其他的都被运回了海湾，长眠在海湾那荒寂的土地上。村民会伤心，会流泪，但没有人抱怨，因为战争已经升华，国战已经到来。沧澜很快就回到了军队中，这次他带回来了六百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普通村民……整整五年时间，海湾为帝国在战场牺牲的有五千四百三十一人，那里的人口不过一万七千人，其中有老弱妇孺一万二千一百一十六人，被联军俘虏三百人，后来听说那三百人因为带领被俘虏的其他士兵一起反抗，全部被敌国联军处死了。”说到这里，曾凡眼神空洞，整个人都呆在那里，眼泪款款落下。

帝函休晃了晃脑袋，眼中那几滴不为旁人发现的珠滴瞬间消息，他站了起来：“沧澜大队经历了云省守卫战、卫国圣战、帝都保卫战，远征鞳鞳、玛雅，剿灭清卢叛军的所有战役，历时十三年，从未退缩。现在的沧澜大队编制已经被取缔，沧澜大队队员十三年间队员一万三千四百五十六人，现在存活人数——三人。”三人二字，帝函休的脸上抽筋数下，脸色阴沉的就像几百年没见过太阳还保存完好的尸体一般。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的确不怕死亡，为了国家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在听到活着的仅仅只有三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觉心口发凉。

“活下的三个人，他们的名字是曾凡、将臣、——帝、函、休。”

“我并没有彪炳自己的意思，现在我们三个人活的很好，我自己身为监察总长，位极人臣，而曾凡和将臣也不在时以前的土包子，成为了拥有一等子爵身份的监察厅第二司、第四司的司长，而海湾也不在贫瘠，成为云省最繁华的小镇，那里的人们衣食无忧，但是——这一切都是用一万三千四百五十三人的鲜血换来的，我们痛苦过，无奈过，却不曾后悔过，我也不想说什么大道理，保卫国家。重要的是，我们的亲人过的很好，不必因为灾荒而惶恐不安，不必静静的等待死亡，现在的监察厅里有很多出生云省的子弟兵，他们同样在为了自己的亲人、家乡而奋斗，地狱是监察厅的人谈论最多的话题，因为我们身边经常有人去那里常住，每天我们都会送人去那里做客。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目前还不配加入沧澜大队，沧澜大队被取消编制，但是——还有我们三个活人，所以我对监察厅的士兵说过，只要他们肯努力，我就会向总长建议恢复沧澜大队的编制，让他们加入，而他们之所以如此努力，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加入沧澜大队。”

帝函休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所以请收起你们的尊严与荣耀，如果有一天当你们发现，身边的人比你们更不畏惧死亡，请不要惊讶，他们是在为亲人而战，而你们，为的又是什么？噢，我忘了，你们是为了北黎，为北黎而战。”

所有人都感到很无语，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出自监察总长的口中，让他们再也无法保持贵族该有的矜持，他们真的是为了北黎而战吗？他们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那么高尚，他们之所以会奋勇上前，不过是为了获得功勋，快速晋升，摆脱自己平民的身份，成为高高在上的贵族，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晋升仅是给自己的家人带来些许的富贵，他们的其他亲人仍然贫瘠，他们的家乡依然挣扎在死亡线上，一阵惶恐之后，哑然无语。

“今天之后，希望诸君携手并进，为了北黎、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人，也为了自己的家乡而战！你们头顶上的光辉在照耀着你们，你们的先辈在看着你们，今后的日子里，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去创造，奇迹并不遥远，拜托了！”帝函休躬身，然后向所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瞬间，所有人同时还礼，内心澎湃，多么完美的借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