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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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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远吗?”

“不远,”莉莉倔强的忍住疼:“我自己能走。”

“哦。”这个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直接沿着小巷离开了。

莉莉眼泪涌了上来,不知道为什么。

忍着痛挪进了小巷,莉莉藏到一家音像店里面,这才哭了出来,是嚎啕大哭。恐惧、疼痛、无助、屈辱,一个16岁的姑娘承载这一切过于沉重了。

太阳终于落山了,莉莉的四周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大骚乱之后的城市终于可以看到清晰的星空,但是却没有人再有那个心情去欣赏星星和月亮了。

莉莉的哭声渐渐的低了下来,不是她哭累了,而是另一种恐惧让她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当世界没有了警察,最危险的动物就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这些年来,这个城市死在同类手中的人远比猎杀者要多。

没有了千百年来形成的秩序所束缚,没有了生存的希望鼓舞,绝望中的人类崩溃了,人性当中最丑恶的一面主导着大多数人的行为,自私、贪婪、残忍、暴戾,没有秩序束缚的人类如同丧失了首领的野狗,互相争斗、撕咬,几千年来的社会文明毁于一旦,人类的修养一下子倒退到原始社会。尤其是那些独自流浪的男人,就如同被狮群驱逐的成年雄狮一样,成为这个城市最危险的因素,他们的行为完全无法预测。

如果被人发现了,想到这里,莉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真是讽刺,被猎杀者发现时自己还在渴望能够看到一个同类,但是此时,自己却在祈祷能够被这个世界遗忘。

漫长的一夜,这是莉莉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夜,好几次那些如同野狼般嚎叫的流浪者从不远处经过,他们沿途点燃一切能够点燃的物品,肆意宣泄着同样绝望的心情,在这个被神遗弃的城市里,回复到野兽般的原始状态,不去思考,仅仅由原始的冲动和外界的刺激来左右自己的行为。在极端的恐惧中莉莉终于明白了那些重拾西方过时、愚昧宗教信仰的同伴,在面对极端恐惧时,那些虚无的神能够占据思维的空间从而减少用来恐惧的空间。

太阳终于在莉莉临近崩溃的前夕从残破的橱窗射进了第一缕阳光,彻夜未眠的莉莉揉了揉脚踝,感觉似乎好些了,但是肚子却饿得厉害,三天来分配的食品定额越来越少。昨天晚上没有回去,自己的那份定额也肯定不会被分配给那濒死的妹妹,虽然梅达叔叔是个好人,但是它也要为整个团队负责,这种时候只能先管活人了,妹妹在他们心中已经死掉了。莉莉慢慢的扶着一张桌子站起来,向外望去,却发现那个穿风衣的男人正和衣缩在街对面的一辆汽车残骸当中。

莉莉心中一丝暖流流过,这个时代,不把女人当做累赘的男人已经很少了,尤其能够有心思去照顾女人的男人更是少而又少,因为愿意去照顾女人的男人死亡率通常会高于那些第一时间逃跑的胆小鬼们。

莉莉蹒跚的走出门口,那个男人却呆在车里一动不动,莉莉能感觉的到,他知道自己走了出来却闭着眼睛装作在睡觉,这是女人的直觉,不像男人那般被事物规律误导而得出错误的主观判断。

莉莉小心的挪动那只伤脚,想要离开这里,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不需要自己的道谢。“哐啷”,脚下踢到了一个墨绿色的金属罐子发出了一声闷响,莉莉疑惑的看着那个罐子,这种罐子在“大骚乱”的头几年是人们的普遍食品——军用罐头。

莉莉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装睡的男人,弯下腰拣起那个罐头揣到挎包里,慢慢的向自己的“家”地走去。

陆飞微微的睁开眼睛,出神的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到这个城市来,却看到了一个令自己莫名其妙心烦意乱的女孩,她大概不到二十岁,大骚乱发生时也才十岁吧,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冒着被猎杀者击毙的危险去帮助她呢,仅仅是因为她看起来像那个女孩?陆飞不愿再想这件事情,他不想让自己再陷入那种思维的死循环当中,那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陆飞觉得,在朝阳的沐浴下盯着那个女孩的背影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多久没有这种轻松愉快的感觉了?也许从大骚乱开始以后,自己就不曾有过积极的心理活动了。

当那个女孩消失在视野中后,陆飞站了起来,盯着那个女孩离开的方向出神,良久之后,自己摇了摇头,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陆飞神志恍惚的走着,自己在逃避什么,自己为什么不愿去思索所逃避的东西呢,那个东西肯定是会带给自己更多痛苦的回忆。

“站住,举起手来!”一个穿着褴褛军装的家伙端着一把突击步枪拦住了去路,这是大骚乱之前民兵武备库中的货色。

陆飞从自己的思维世界中挣脱出来,看着眼前的杀人利器,顺从的举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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