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恩亲（2/2）
他虽深受皇帝器重，但宠爱的妃嫔认恩亲可不是看皇帝是否宠爱这个臣子，而是要看这家是否是世家阀门。
苏墨心绪烦乱，实在有些搞不懂今天赵昚唱的是哪出戏。
悄然间，时间流过，不知不觉地已是日落山头，到了“下班”的时间。
苏墨匆匆收拾了下，颔首向几名吏部官员笑了笑，就率先离开了吏部。
到了朱雀街苏府门口，马车并未停留片刻，而是继续向前行驶。
苏墨此行就是要去拜访老丈人司徒南，遥望京师，恐怕也就只有老狐狸司徒南能为他解惑了。
到了司徒府，管家司徒安说老爷已归，苏墨暗道幸甚，险些忘了司徒南是位非常“敬业”的官员了。
来到书房，只见司徒南正首坐于椅上，手执一本黑皮兵书正在细细品读。见苏墨进了书房后，司徒南撇了眼，双目又回到兵书上，道了声：“来啦，坐吧！”似乎书上的兵法要比苏墨这位女婿都要吸引人的多。
苏墨见惯了这位岳父大人待他的神态，也不在意，犹自坐于一旁。
待丫鬟奉上香茗退去后，司徒南才放下兵书，似不在意地道：“御膳的滋味怎么样？够美味吧！”
苏墨讪讪一笑，纵观整个大宋，能在宫中留宿，又能陪伴皇帝共用御膳的大臣，恐怕也只有他一人。
而听司徒南的语气，居然有那么一丝嫉妒的味道，不免让苏墨心中有些得意。
只是想要今日此行的目的，苏墨敛了敛面上的笑意，正容道：“岳父大人，小婿此来正是有事相求。”
司徒南眉毛一挑，晒然道：“吆，本官的女儿也让你骗走了，如今你又深受皇上器重，还有事能难得住你的？”
苏墨苦笑，古来像他与司徒南这般怪异的翁婿关系恐怕真不多见，此时的司徒南就似一个“老小孩”般，由着自己的性子在发脾气。
“岳父大人，小婿真的有事请您相解。”
司徒南收起脸上的窃笑，才道：“说吧！”
于是苏墨就将今日宫中赵昚要谢贵妃认他苏家为恩亲的事情说了，最后附带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司徒南眉头轻蹙，惊诧道：“皇上要谢贵妃与你家结为恩亲？”
苏墨点点头。
司徒南皱着眉头，右手轻扣着案脊，发出“啪，啪”地声响。
片刻后，突然出声道：“皇上恐怕是要立这位谢贵妃为后了。”
苏墨不解，问道：“皇上要立谢贵妃为皇后就立吧，为何还要与我家结为恩亲？”
司徒南撇了苏墨一眼，斥道：“你以为立后之事是寻常百姓家娶妻生子的小事么！”
顿了顿，又道：“皇帝要立后，不仅要看宫中那位太后的意思，还要看这满朝文武大臣，最重要的是要看这出身。据本官了解，这位谢贵妃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能被册立为贵妃已是天大的恩德，想登上后位，哪有那么简单。”
苏墨恍然，依司徒南的意思是赵昚在借着恩亲之事在帮谢贵妃谋出身啊，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吏部侍郎，并非世家阀门，哪当得起这般殊荣。
司徒南似知道苏墨是心中如何想，冷哼了一声，眼中的晒意，烈然而出。
苏墨一怔，随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倒有些忘了司徒南。不错，他这尊庙是小，可他身后站的可是身为权知枢密院事的司徒南，司徒南在军中威望虽不如张浚，可因去岁在西部与金兵一战成名，声名赫赫，是即张浚后的军方第二号大佬。
“只是皇上要借用岳父大人的家世声名为谢贵妃登上后位做铺垫，为何拐弯抹角的，又是吟诗，又是作对的？”苏墨又问道。
司徒南眉头轻蹙，又陷入深思中，是啊，皇上既然想要这位谢贵妃登上后位，为何这般繁琐。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只见司徒南忽然出声道：“难道......”
苏墨一怔，连忙问道：“难道？”
司徒南撇了苏墨一眼，却道：“这些事你暂且不要管了，总之你以后会明白的，现在回去好好准备谢贵妃到你家的恩亲之礼，估摸着几日后，宫中就有懿旨下来。”
苏墨苦笑，只能唯唯称是，对于这位岳父大人的性子，他也算是深有了解，他不想说，你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别想知道。
苏墨起身告退，司徒南点点头。
待苏墨走到门口时，只听身后传来司徒南的声音：“你去过西湖东畔了？”
苏墨一怔，转过身，恭声道：“去过了。”
司徒南点点头，捋了捋胡须，似不在意地道：“唔，鱼大哥独居竹林中已快有三十年，本官进京后因公务繁忙，一直鲜去，如今你即为明月的相公，也不算外人，没事的时候就多去看看鱼老吧。”
苏墨虽不知司徒南到底何意，但与鱼老亲近之事是他早就想好了的，遂应声道：“是。”
说完这些，司徒南似有些累了般，挥了挥手，道：“行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苏墨又行了一礼，躬身退出书房，就在他要将书房的门关上时，里面传来一声司徒南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没事的时候叫明月多回来看看，苏府离这又不远！”
苏墨放在门上的手一僵，心中却不知为何浮起一丝酸意，看着偌大的书房内，那坐于椅后的司徒南，明明刚刚四十出头，事业上处于巅峰的时期，却不知为何给他一种苍凉的感觉。
苏墨应了声，又怕这平日里跟他在言语上怪异的老丈人听不见，复又大声应了声，才关上房门。
转身间，似听到有笑声从书房内传出，苏墨心中不知为何有种雀跃的感觉。
走出司徒府，苏墨并未走上马车，而是优哉游哉，似饭后散步般向府邸行去。
枢密副使府距他的吏部侍郎府邸只有几百步之遥，他需要借着这几百步的距离好好思量下今日所发生的事，以及琢磨下在司徒南书房中，与司徒南的对话。
午膳、谢贵妃、恩亲、世家、立后，苏墨仔细琢磨着这几个词汇，不过，他总觉得这里面还忘记了！
一直快走到府邸前时，苏墨才恍然想到，还少了一个鱼老，在快要离开司徒南书房的时候，司徒南似不在意般的提了提鱼老，就似捞家常般。而且还要他多去探望隐居于西湖东畔竹林中的鱼老。
公务繁忙？害怕独居于西湖东畔竹林中的鱼老孤单？
三十年都这般过来了，又何惧孤单！苏墨嘴角上翘，露出一股笑意，想即司徒南这头老狐狸每每说话都必有深意，显然，让他经常去竹林中探望鱼老也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如今他还猜不到那股深意是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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