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漕米海运(2/2)
多少年来都是河运,先是黄河,后来是运河,而运河又有多少次的变迁兴作,直到康熙年间,治河名臣靳辅,于成龙先后开“中河”,历时千余年的运河,才算大功告成。
这条南起杭州,北抵京师,流经浙江、江苏、山东、河北四省,全长两千多里的水道,为大清朝带来了一百五十年的盛运。不幸的是,黄河的情况,越来越坏,有些地方,河底积淤,高过人家屋脊,全靠两面堤防约束,“春水船如天上行”,真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而运河受黄河的累,在嘉庆末年,几乎也成了“绝症”。
于是道光初年就有海运之议。
在嘉应末年时有齐彦槐其人,著有一篇《海运南僧议》,条分缕析,断言“一举而众善备”,但地方大吏不愿轻易更张。直到湖南安化的陶文毅公陶澍,由安徽巡抚调江苏,锐意革新,消除盐、漕两事的积弊,齐彦槐的建议,才有一个实验的机会。
这次实验由陶澍亲自主持,在上海设立“海运总局”,他亲自雇好专门运载关东豆麦的“沙船”一千艘,名为“三不象”的海船几十艘,分两次运米一百五十多万石到天津,结果获得极大的成功,省时省费,米质受损极微。
承运的船商,运漕而北,回程运豆,一向漕船南下“回空”,海船北上“回空”,现在平白多一笔收入,而且出力的船商,还“赏给顶戴”做了官,真正是皆大欢喜。
但是到了第二年,这样的好事竟不再做下去!依然恢复河运。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靠这条运河的漕船来剥削老百姓,他们不愿意革新!
漕运的弊端与征粮的弊端是不可分的,征粮的权责属于州县,这七品的正印官,特称为“大老爷”,在任两件大事:刑名,钱谷。
延请“绍兴师爷”至少亦得两名:“刑名师爷”和“钱谷师爷”。县大老爷的成名发财,都靠这两个人。
钱谷师爷的本事不在算盘上,在于能了解情况,善于应付几种人。
第一种就是漕帮中人。
第二种是书办,世代相传,每人手里有一本底册,哪家有多少田?该纳粮多少?都记载在这本册子上,为不传之秘。
第三种是“特殊人物”,他们所纳的粮,都有专门名称,做过官的绅士人家的“衿米”,举人,秀才,监生是“料米”,这两种米不能多收,该多少就多少,否则便有麻烦。再有一种名为“讼米”,专好无事生非打官司的讼棍所纳的粮,也要当心。
总而言这一名话,刁恶霸道,不易对付的那班“特殊人物”,必须敷衍,分量不足,米色粗劣,亦得照收不误。甚至虚给“粮串”,纳粮的凭证,买得个安静二字。
有人占便宜,当然有人吃亏,各种剥削耗费,加上县大老爷自己的好处,统统都出在良善小民头上,这叫做“浮收”,最“黑”的地方,“浮收”到正额的一半以上,该纳一石米的,起码要纳一石五斗。
于是有所谓“包户”,他们或者与官吏有勾结,或者能挟制官吏,小户如托他们“包缴”,比自己到粮柜上去缴纳,便宜得多。
鉴于漕运的弊端,征粮的弊端积习太深,于是南漕海运终于在去年旧事重提。这出于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人,第二个是地。
这个人是两江总督陆建瀛,湖北人,极能干,而且善于结交,所以公卿延誉,负一时物望。他极佩服陶澍,想的是为任一方,总要留一番政绩。陶澍改盐法,淮北行之大效,而淮南依旧,陆建瀛在淮南继陶澍后尘,改盐法成功。漕运也是如此,他得到户部尚书孙瑞珍的支持,准备恢复海运。
又恰逢其会的是,运河出了问题,在徐州附近的丰县以北决口,朝廷一方面拨巨款抢救,一方面也加强了改用海运的决心。
海运之议,奉旨由两江总督陆建瀛,江苏巡抚杨文定,浙江巡抚吴文镕,会同筹划。结果决定江苏的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太仓等四府一州的溜米,改用海运。浙江则是试办,但其间又有反复,未成定议。
海运虽未成定议,可吴文镕却调升为云贵总督,空下来的浙江巡抚的位子则由常大淳接任。
而常大淳的运气似乎不太好。这年的浙江,省城杭州及附近各州县,自五月以后,雨量稀少,旱荒已成,于是对他发生两大不利,第一是钱粮征收不起,第二是河浅不利于舟行,影响漕运。
江苏的海运,非常顺利,四府一州的漕粮,糙米三十二万多石,白米二万七千余石,于三月间出海北上,安然运到。而浙江的漕米,到九月间还未启运,这是前所未有现象。
常大淳请旨改漕运为海运,上谕恩准。降旨由“江苏藩司”总办江浙两地的漕米改海运之事宜。
岂料江苏藩司才能不足,办差不利的情况下竟会反咬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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