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交谈（2/2）

玄道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白牧国身后，拍了拍白牧国的肩膀，说道：

“也是我的错，其实，在当初选中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的这个特点。

所谓义不掌财，慈不掌兵，你虽然坐到了总司令的位置上，但是，如果不是两界战争的话，你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成规模的战争。

当初，我在决定要不要选你的时候，就曾经纠结过，你的天性太过善良，虽然有雄才大略，但是，在真的涉及到苍生性命的时候，却牵绊太多，导致无法抉择，优柔寡断。

如果是一直在两界战争开启前的和平时期的话，你这种性格在加上你的能力，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但是，在现在这个以血和火为主基调的世界中，慈悲不但不能让你按照自己的预想那样使山河永固，令国泰民安，相反，只会让你连苍生的命都保不住。

你没发现吗？自从两界战争越来越近，你的决策也随之变得越来越犹豫不决，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现在的苍生，需要的不是一个仁慈的领导者，而是一个能够带领他们战胜敌人，能够为他们保命的领导者！”

说完，玄道喝了一口酒，眼神中带着追忆，颇有几分醉意地说道：

“当初在选中你的时候，你的一切都完美符合我的要求，尤其是能力，虽然当时你还小，但是，你的见识，你的抱负，你的能力……都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因此，虽然我知道你太过善良，以后可能会不适合成为一个战时的枭雄，但是我还是选择了你。

我也曾经想过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慢慢改变这一点，但是，把一个将黎民苍生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的孩子一步步改造成一个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绝对理智，甚至有些冷血无情的统治者，这样的事情，我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做出来。

我原本一直寄希望于，如果真到了人类需要一个枭雄战主领导的时候，你的理智，抱负和能力会战胜你怜悯一切生命的天性，但是，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天性。

两界战争已经开始了，在末世刚刚到来，两界战争还没彻底打响的时候，你迅速整合了京都军区的所有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以京都军区为原点，将大半个国家全部辐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将京都军区打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这段时间里，我真的很欣慰，无论是你的能力还是你的眼界都没有让我失望，能够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到来的情况下做到这个程度，你真的很厉害。

但是，当两界战争真的开始打响的时候，当你看到变异兽与魔族如同绞肉机一般的厮杀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态彻底变了。

你不敢想象，如果这场战争中，那些变异兽都变成你的将士，你的人民，你守护的苍生百姓……当他们成为绞肉机刀锋下的残魂，你该怎么办？

一场末世，已经让人类前所未有地元气大伤了，如果再发动这场人类历史上绝对是最残酷，最暴力的战争的话，就算能打赢，人类还能剩下多少？”

玄道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剑一般，一字一句地插在了白牧国的心上，白牧国的一切几乎都是玄道教的，现在，他是蓝星上势力最大，地位最尊崇的人，即便是楚河军和赵铭轩这样的强者，也只能成为他手中的剑和盾，为他所用。

但是，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够轻松看穿他的想法，甚至将他当一个小孩子来看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玄道。

随着玄道的话，白牧国的身体开始一点点颤抖，他已经不记得多久自己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了。

他可以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他所守护的人民献出一切，甚至就连他的命，如果在适当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

但是，唯独，让他亲自下令，以他所守护的苍生的性命为代价，去成就他的霸业，他做不到。

尽管，成就霸业从来不是他所想要的，但是，有些东西就是相伴相生，无法割舍的。

如果白牧国想要通过战争将蓝星或者说人类带出这个漩涡，摆脱魔族的威胁的话，那么就注定会有无数人因为他的命令死在两界战场上，同样地，也就注定他会踏着这些人的尸骨达成自己最高的目标，不管他的主观想法愿不愿意，从客观事实上说，的确就是这样的。

感受到白牧国身体的颤抖，玄道心中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已经不记得白牧国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这种反应了。

这一刻的白牧国，不再是那个挥手间搅动风云的京都军区最高领导人，只是一个进退两难，彷徨无助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