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男和女（2/2）

孔法觉得自己从未遇见过这么奇怪的事儿：这两个孩子所生活的部落，似乎没有一个女人，全部是男性。以至于身为女孩的米拉身上所表现出的第二性征被当成了育不全的可怕疾病。所幸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人们似乎对生命有着一种天然的敬畏与珍惜，没有将她当做魔鬼给处决。

他们的繁衍似乎是依靠一种叫做生命洞窟的东西—当一个男子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的时候，便投身其中，然后会从里面爬出一个新生命。

这种说法骇人听闻。然而仅仅从他们眼角下的银色鳞片来看，他们与孔法所知道的人类似乎也有着很大的不同，于是他只得姑且相信。

于是他坐在两个用手抓着兽皮边缘，将自己包裹在里面的孩子面前，再一次为他们讲解男人和女人的事情。这新奇的信息使得两个孩子惊讶无比，于是相互对视的眼神里开始多了些惊异与安慰。毕竟，知道了自己的……妹妹并非得了不可治愈的可怕病症，终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那么……那些男人当时口中呼喊的是……‘女人’？”孔法沉吟片刻，最后补充了一句。

“……是。”米亚垂下头，低低地应道。

米拉将自己的小脸转向一侧，埋在兽皮里。她聪慧的脑筋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事情同自己有关，因此开始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孔法在心底呻吟了一声。雌性是种族繁衍最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然而这个世界却全部都是男人。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女人，却有人要来毁灭她？

他们口中的生命洞窟诚然可以繁衍生命，然而一旦有人因为意外而死，来不及去生命洞窟呢？人类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少。

当然他还没有为他们讲解两性繁衍这个话题，毕竟在他看来，这些东西一次灌输得太多、太突然也并非好事。而且他们也实在太小。

“这不关你的事，米拉。”他伸手拍了拍米拉的小脑袋，而后者在微微躲闪了一下以后便温顺的不动了。“我们没有必要为别人的过失而感到自责。每个人生活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责任，只要你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就问心无愧了。”

他又拍拍米亚的肩膀，“比如米亚你，你给自己的责任就是保护好米拉，目前为止你做得很好，于是你可以告诉自己，我问心无愧。”他看看男孩显露出轻微的自豪之色的脸庞，继续道，“那些人屠杀了你们的亲人，然而和米拉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要杀米拉，这不是她的错。他们有自己的责任，他们的责任是屠杀你们的部落，而他们也的确这样做了。于是他们就要在以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不是现在，不是米拉—懂了吗？”

这两个孩子都拥有聪慧的头脑，只是从前身处那样的坏境，几乎没有学习的机会。此刻两人的眼睛里都闪耀着感激而明悟的光彩，显然是被孔法的话打开了心结。

他看着面前两双纯净的眼睛，开始觉得这两个孩子真的是两张白纸，在等待他去给他们涂上一些颜色，灰色，或是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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