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学徒（2/2）

到了万籁俱寂的晚上，梁留云两腿颤，蹲在茅房摇摇欲坠，心里头打着算计。

跑，还真得跑。

再这么待下去，人得废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跟那群目光呆滞的老伙计们一个模样，辛辛苦苦，到了三四十岁才娶上媳妇，苦干一日，挣上三餐温饱。想着这结果，梁留云一阵寒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来。

“戳！我梁留云可不要这样！”

梁留云在茅房里头跺脚大呼，站立不稳，差点就栽进茅坑里头，赶紧扶墙蹲稳。

“兄弟，怎么了？”

背后传来一声问候，梁留云吓了一跳，扭过头看时，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茅房里头又进来了一位，露着白生生的**，也是摇摇晃晃，看上去也是累慌了。

“你……你是……”梁留云记得这个声音，好像就是隔壁药材店的那个小学徒秦小四。

秦小四今天又挨了打，他东家人倒是温厚，可惜就是容不得一点错处，秦小四性子憨直，可惜脑袋瓜儿总是不开窍，老是抓错药，每现一次，就被一顿狠打，总是不长记性。

“我也认得你，你是万昌隆新来的小梁哥吧？”

两少年惺惺相惜，居然就在茅房里头交上了朋友。

不过这里臭气熏天，实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等出完恭，两人到河边净手，慵懒地躺在河岸，看着天上群星闪烁，听着脚下运河水哗哗流过，一起叹气。

“疼不疼？”

秦小四撩开衣襟，把背上的伤痕袒露在空气中，梁留云看得触目惊心。那一条条斑斑驳驳，新旧伤痕层层叠叠，看着就让人心疼。

“小四，你东家下手这么狠？不怕把你打死啊？”

秦小四摇了摇头，“东家也是恨铁不成钢，我明白的……我就是脑子笨，怎么都搞不好。咱们开药材铺的，一味药都是别人家的性命，实在一点都错不得。这样下去，东家打死我，也就罢了！”

“那可不成！”

梁留云跳了起来，“这要是打死了，你就得上阎王殿当屈死鬼去，还得上刀山下油锅去，不能死！”

“上刀山下油锅？”秦小四脸都白了，“那不是白脸奸臣才会……”

“你这就不懂了，咱们小孩子死得早，那就叫夭，又没给祖宗留下香火，那是大罪！刀山油锅，乃是轻的！”梁留云到底读过几本书，说得煞有介事，唬得秦小四信了，更是害怕。

“那可糟了，东家老说哪天收不住手，真要把我打死了！”

梁留云见他惶恐不安，心中一动，“要不然……咱们一起跑吧！”

他咬了咬牙，觉得这小四能信得过，终于还是把心中的大计划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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