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告别的季节（2/2）

脑中闪现出一首歌的名字：《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陈艾湄/高明骏.同名专辑.1991）。现在能蒙我眼睛的人选择性已经很小了，才不会出现歌中男主那样的作死场面。我几乎不用考虑——

“你怎么来了？”甚至不用说出名字，我抓住她的手。

“今天我休息啊！”安娜银铃的笑声，也握住了我的手。姐姐在，她还是有些收敛。

她瞄了惠子一眼，在我耳边悄悄说：

“雪停了，我们去赏雪吧！”

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

古人的总结不无道理。能看到被雪覆盖的西湖，应是此生幸事。

游客可能都去了白堤，断桥，曲院风荷里没几个人影。我和安娜在银装素裹的公园里漫步。

“你是不是早已离开迪厅了？现在待在家里吗？”

她的问题让我心里一怔。

“你怎么知道？”我奇怪，惠子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我就是知道。”她得意的回答使我感到：我忽略了她对我关切的程度。

“最近被查了磁带，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我还是想问你。”她瞟了我一眼：“新年了，有什么打算吗？”

“老爸想让我进高速公路管理处，我一直没答应。三班倒做收费员不是我要的工作，很怕进去之后，我会随波逐流，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先是表示理解地叹了一口气，转而说：“至少那里应该比较稳定吧，稳定的生活不也是许多人的追求吗？说不定……”

“还有个爱你的人在那里等你呢！”她半开玩笑地笑着：“你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别瞎扯！”我条件反射般地反驳她。

这算是告别宣言吗？我的心如同眼前的皑皑白雪一样冰凉寒冷。但很快我又不得不去承认。

没有言语，万籁俱寂，只有脚踏雪地的吱吱声。

目之所及，全是覆盖着白雪的水杉树，把极致的残酷简练直白地刻画在我们面前。犹如我们要面对的这个世界。

在漫天的灰白色调里，她的一身亮黄色羽绒服似乎也变得微弱渺小，但依然显示出她的活力和不妥协。

“你不用考虑我。”她打破了沉默：“尽管往自己的路上走！”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她忽然停住脚步望着我一笑，雪地映照下的双眸水晶般璀璨而纯净：

“现在的我，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