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春蚕到死丝方尽(1/2)
三个月后,三十里坡,山丘上的茅屋前,晨风中站着一个翩翩少年,他神色凝重地望着远方,已经记不起是第多少次远眺三十里之外的紫禁城,目光距离有限,但思念却是无限的。ENxeI。O
“怎么了?在思念青衣?”一个白衣少年从茅屋走了出来,脸色比前者和悦许多,有着淡淡的笑容。
“……”少年的神色依然凝重,朱唇不启。恰巧前面有一只画眉鸟飞过,当即击出一掌,一团烈燃从掌心疾射而出,将画眉鸟焚为灰烬。
“叶老大,别这样。”白衣少年拍着他的肩膀,劝道:“人都已经死了,还记恨那么多干嘛?我相信,青衣当时那样欺骗你,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在她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她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
“如果只是我一人受伤,我不在乎,但现在,因为她一个谎言,把黄乾宇赶到了一个败国之君的位置上,让整个姜国沧陷,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你让我怎么原谅她?”
“宇哥虽然出身帝王,但一直以来都跟我们俩情同兄弟,我相信,他应该不会怪你的,我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能理解?”
“我的心情,你不会理解的。”叶飞云昂首闭目,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却吐不尽心中酸楚。
想到伤心处,叶飞云情不自禁地滴下了两滴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而这两滴泪,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而流。
心中最恨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恨自己为什么会生在叶家,为什么会有叶宗谦那样一个父亲。三个月了,战争已经结束,也不知道国主现在流浪到了哪里,还有娘亲,她是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
三个月的时间,姜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人的命运,都被一场战争所改变。
紫禁城龙椅,早成了西郡侯叶宗谦**下的金銮宝座,原国主黄乾宇被南郡侯李思年接到南域继续为政,在有情人间割据一席之地,虽然疆域不大,但好在李思年对国主忠心耿耿,南域又是虎喉之地,叶宗谦也不敢冒然发起进攻,从此,天下势力一分为二。
然而,最痛苦的一个人,却是与这场战争没有半点关系的一个母亲。
紫禁城内,红莺没有因为住进了尊贵华丽的皇室宫殿而感到开心,更没有因为“王后”的虚名而高兴。此时,她正捧着一块刻着叶飞云名字的供奉牌位默默地流泪,三个月的时间,她为伤心付出的代价是“光明”,一双完好的眼睛,因为眼泪而再也看不见。
“云儿,为什么这几天晚上都不回来看看娘亲?你知不知道,娘亲很想你。”无力的声音,就像一曲哀乐。
门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母后,闻到香气了吗?这可是萱儿亲手做的糕点哦。”
红莺没应声。
叶伶萱端着玉盘兴奋地进屋,看到母后的样子,眼睛一阵灼热。她强忍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泪水,却帮母后擦拭泪痕,“母后,哥哥要是知道你整天这样,他会伤心的。”
红莺突然抓住叶伶萱的手,激动地说道:“萱儿,昨晚你哥哥没来找我,他是不是怪娘亲没有给他上香?城东李记的香烛最好,你快去帮娘亲买回来……”
“母后!”叶伶萱再也忍不住泪水,道:“你每天都有上香,而且都是城东李记的香烛,不是哥哥没来找你,是你昨晚根本没睡着,他怎么来找你?”娘亲疯疯颠颠的,很多事都不记得,却时刻记得城东李记的香烛是最好的。
红莺好像忆起一点什么,突然像个受委屈的小孩一样,依偎在女儿的怀里暗自流泪。
叶伶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这可是后宫,一般人没有传唤根本不敢进来的。
“母后,快把牌位给我。”叶伶萱想把牌位藏起来,母亲却死捧着牌位不放手,哭求道:“萱儿,他可是你哥哥,难道连你也要害他?”
“母后,不是啊,是父王……”
叶伶萱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已经站着两个人,接下来的话也不敢再往下说,吓得急忙出来低头迎道:“父王,王兄。”
“牌位不是毁了吗?怎么还有一块?”叶宗谦冷叫一声,目光落到叶伶萱身上,质问道:“萱儿,难道连你也敢跟父王唱反调!”
叶伶萱“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回道:“父王,萱儿不敢。这牌位……这牌位……”
站在叶宗谦身后的叶飞雷见妹妹吱吱唔唔地说不出个理由,急忙帮腔:“父王,妹妹只是体谅母后的思念之情,算了吧。”
“王儿,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一件与那个逆子有关的东西!”
听到这声命令,叶飞雷心神忐忑,犹豫不决;母后手中的牌位,可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叶宗谦:“你还愣着干什么!”
“是,父王。”叶飞雷不想令母后伤心难过,可更不敢违背父王的意思,因为他不想步弟弟叶飞云的后尘。当他拿住牌位的一端时,母后突然猛力挣扎,死死地护在怀中,疯疯颠颠地骂道:“不要碰我的云儿,你们都是坏人,统统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这一举动,令叶飞雷和叶伶萱俩兄妹吓得面容失色。
叶飞雷瞄到父王脸色有变,心知大事不妙,急忙不顾一切地抢过母后手里的牌位,“咔”的一声,徒手折为两断。
听到这清脆的木板断裂声,红莺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你为什么要毁了他?为什么?你还我的云儿,还我的云儿……”狠抓、撕打……一举一动,仿若无情至极,是那般不依不饶;叶飞雷的脸上很快被她的指甲划出几道血痕。
脸上的疼痛锥心刺骨,叶飞雷唯有默默地忍着,让母后尽情地发泄。毁了牌位,母后肯定伤心,可刚才这种情况,如果不毁掉,谁也不知道父王会怎么处置母后。
“母后,你别打王兄了,母后~~~”叶伶萱哭着拉住红莺,费好大力气才抱住她。
“疯子!从今天起,把这门给我锁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踏进这间屋子半步!”叶宗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叶伶萱和叶飞雷均不敢多加逗留,不知这是否叫做“不孝”,只知力不从心。
当房门上被宫女加上沉重的大锁时,锁住的却不仅仅是红莺的自由,叶伶萱含泪跪在房门前,双掌合十向天祷告:“大哥,青衣姐姐,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母后平安无事……”
天,可能听得到叶伶萱的祈祷,可叶飞云,却不可能听到。
山丘上,叶飞云只能把思念寄托在遥远的天边,默默地祝福着娘亲幸福快乐。
“云儿、寻儿,你们俩都进来。”茅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还伴着两声干咳。
“走吧,师父在叫。”高寻拍了一下叶飞云的肩膀,走在前面。
简陋的茅屋里,青阳盘腿坐在一个黄色蒲团上,往日道骨仙风的姿态已经荡然无存,有些凌乱的干涩白发、以及布满皱褶的脸颊,将岁月的痕迹刻画得淋漓尽致。
“师傅。”俩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叶飞云主动递了一杯清茶给青阳,又道:“师傅,徒儿渡一点真气给您。”叶飞云一直都很内疚,每当看到师傅日渐衰老的模样,心中就像刀刺一样难受。
“不必了。”青阳罢了一下手,道:“你们俩都坐吧,为师今天有话要对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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