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八音盒与天使（2）（2/2）

“之前在这里摆摊的老人呢？”米歇尔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湛蓝的眼睛里透着些许焦躁的意味。

“老人？这里整个晚上也只有我设了摊子，这位先生买件中国瓷器回去吧，这些可都是最近的新货呢。”商贩热情地招呼着。

米歇尔抿唇，极有风度地婉拒，“谢谢，我想我并不需要。打扰了。”他往一旁走开，并回头问跟上来的格兰纳德，“你确定是这里吗？”

格兰纳德环顾四周，这次十分肯定地点头，“是这里没错。”可是为什么感觉不一样了呢？哪位老爷爷坐在这里的时候，四周仿佛充满了宁静的气息，熟悉而遥远，但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米歇尔闻言，渐渐皱紧了优美的眉头，“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被教廷发现也远远好过和上位的天使有接触。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座天使以上的高阶探视。那么，这个天使接近格兰纳德，是想要干什么……

格兰纳德看着他，过了片刻才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看上去好像有些困扰的样子。”

米歇尔摇头，“不，当然不是……你不想早点见到爱丽丝吗？”

他微笑，神情中带了些羞涩，“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母亲大人，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甚至有些害怕……”

“这就是东方古国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东方？”他茫然。

“丝绸、瓷器以及黄金一样昂贵的香料，都来自于东方。”米歇尔告诉他，“那里有着古老的文化，有许多美丽的事物。”

“……真想去看看。”格兰纳德憧憬地说到，“米歇尔，等见过母亲大人之后，我们就去东方看看好不好？”

米歇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对于这种邀请，米歇尔向来不会给予确切的答复，只是笑着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如果，那时我还在你的身边……

格兰纳德却以为他答应了，笑得异常灿烂，“一定可以的！”

面对着笑容，米歇尔明显有了片刻的失神，他晃了晃头，失笑，“我都在想些什么啊……”他低喃，自嘲不已。

而眼前这个纯真如天使般的吸血鬼，正用那双世上罕见的银蓝色眼眸注视着他，用那柔软得如同丝绸般的声音说，“米歇尔，天好像快亮了呢。”那神情，单纯而充满了信任的意味。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借此机会，直接走。”米歇尔束好了披散的金发，湛蓝的眼睛里闪动着光亮，一如阳光下的泛着波光的大海一般深邃而迷人。

“什……”话未尽，已经被拉着奔跑起来，迎着夜风，白金色的卷发在半空中划出了亮丽而优美的弧线。

“为了不被那阿波罗亲吻到，继而化作灰烬，我们一起逃。”米歇尔回头说到，灿烂的金色头发耀目得如同阳光一般，“握紧我的手，格兰纳德。”他罕见的露出了优雅以外的张扬笑容，俊美得令人屏息。

格兰纳德呆了一下，旋即用力点头，“嗯！”

黎明时分，太阳出现在了地平线上，透过云层，洒下了千万道金光。跑累了的格兰纳德与米歇尔靠着背阴处的墙，躲避着光线的照射。现在时间尚早，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清晨的雾气笼罩着大地，一切看上去还是朦胧而清冷的，被太阳升起的地方则有了朝气蓬*的明亮光线。

“瞧，都已经出了布鲁塞尔了。”米歇尔整理了一下因为奔跑而弄乱的衣服，恢复了应有的仪态。

“可是我们的棺材……”格兰纳德想起了自己睡了几百年的棺材。他很喜欢那具棺材，如果丢了它，说不定会失眠。

“格兰纳德，我亲爱的，吸血鬼的能耐并不只是传说中的那些小把戏。”米歇尔勾唇而笑，“现在，我们该去找个地方休息。”

等到找到一个阳光永远也照不到的地下室，米歇尔变魔术似的召集了一大群蝙蝠，那些蝙蝠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阴暗的角落飞出来的，不少的蝙蝠翅膀上还沾着青苔。

格兰纳德避开了蝙蝠，站在一旁看米歇尔扬手间让蝙蝠全数消失。过了一会儿，他念了几句咒文，被无数蝙蝠包围着抬起的棺材出现在了地下室里。

“现在，可以入寝了。”米歇尔对他说，并比了一个手势。

格兰纳德钻入了棺材中，“谢谢你，米歇尔，晚上见了。”他冲米歇尔摆了摆手，关上了棺材。

不一会儿，八音盒动听的音色响起，反反复复就是那一首《致爱丽丝》，但并不让人觉得厌烦。

米歇尔轻轻推开了棺材的盖子，看见已经安然入睡的格兰纳德。白金色的长卷发铺散在了其中，在长发簇拥下的面容，绝美而纯真。

微微一笑，米歇尔在那光洁优美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学着人类那样说到：“晚安，不，日安，我亲爱的格兰纳德。”

他眯眼笑着，湛蓝的眼睛而无垠深邃，漾着惑人的色彩。

地下室外，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一切看上去都是美好而明丽的。而属于他们的黑夜，还需要很久才能降临这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