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已经当头，比试还在继续，可是提议的人却睡得正香，她要的热闹，就只吸引了她几刻钟，然后就成了独孤绝的任务。

独孤绝接连比试无数场，现在才有了怒气，“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几乎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压低，但威严不减。

“爷没有听错，奴家，奴家就是这么说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贤惠怯懦的开口。天啊，爷的声音好恐怖啊。两腿不由的战栗，明知自己失了大家风范却没有办法控制，她好怕啊！

“你是说，女工？”这群女人，是不是想赢他想疯了，居然会要求他比试女人才会学得东西？

“没，没错，是，是女工。”贤惠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她怕极了，却没有逃，这也许是唯一一个机会了。

“平凡，醒醒，平凡……”冷厉的脸在面对怀中的人，立即添了几分温柔，大手轻轻抚弄她的脸。同时还有咬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分外刺耳。

“……嗯，琴谈完了？”努力撑开眼皮，迷迷糊糊的样子让独孤绝又添几分怜爱。

“是啊，琴是弹完了，现在要比试的是女工。”温柔的声音在提及女工时，冷了下去。犀利的眼神瞥了贤惠一眼，寒意顿生。

“绝，不要生气，不就是比试女工吗，又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你……等等，你说什么，女工？有没有搞错？”还未清醒，就已经感受到他的怒意，尽管那不是对她。只是安慰了一会她终于意识清楚了。女工？有没有搞错？和一个男人比试女工？为什么不干脆比试生孩子，一准赢。

“就是女工！”神色自若的给了她确定的答案，他忽然没有了怒气，就只是柔柔的看着平凡为他抱不平的脸。

“那你是行还是不行？”凑到他耳边，她低声询问，免得一会他出丑。鼻子几乎已经凑到了他的脸上，独孤绝眸中笑意加深，忍耐着忽略了她的问法。

“我没学过。”实在不想说出那个是男人就开不了口的词，“从小到大我还没有碰过针线。”两人的距离更小了，如同交颈鸳鸯亲密的靠在一起。

“这样啊，那就认输好了，把这只小家伙给她好了。”认真的给出她认为最合适的答案，娇憨的表情让他的心全软化了，可是……

“认输？认输会输掉我所有的尊严，这辈子我还没有认输过。”这是实话，却也是他在逗他，实在想看一下她认真的表情，而且她怎么认输认得这么快？一点都不会在乎他吗？

“你的自尊有这么脆弱啊？”初醒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可是你是男人啊，不会女工不也很正常吗？”措辞小心，她安慰自尊“受伤”的他。

“哎，就知道你不会帮我，你是不是一直想看我出丑？”独孤绝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怎么可以将这个角色演的这么生动？

“这样啊？”平凡又露出深思的表情，看的独孤绝心情大好，他准备承认自己是逗她的，顺便认输算了，反正这次比试，不过是平凡出的小主意，为的是将小兔子送出去。

“我……”

“好，拼了！”忽然的动作打断独孤绝的话，平凡从独孤绝怀里跳了起来，挥动着两只拳头。

“平凡？”独孤绝愕然，她是准备将这群人揍一顿吗？如果是，其实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们和她们比了！”强调地挥了挥拳头，平凡转身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眸中饱含嫉妒的女人。

“我们又没有挑战你，关你什么事？”一直隐忍的贤惠在被她突兀的动作吓到之后，更没有好脸色了。

“是啊，有你的事吗？”碍于独孤绝，她们不敢有什么动作，但是白眼可是给足了，谁让这个丑女人一直霸占着爷，还故意和他那么亲密来向她们炫耀。

“可是，兔子不是我的吗？难道我这个主人反而没有资格？”茫然的抓了抓头，简单的发式并没有乱，平凡自己的脑袋先乱了。

“你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聪慧叫嚣，她自然听说了奇珍轩的消息，但是这个丑女人凭什么说是她的？

“送给我难道不是我的？”求救的眼神瞟向身后的独孤绝，明明是他送给她的嘛。

“聪慧，这不是你该管的。”冷下脸来，独孤绝出声警告，语气是胜过平常的冰冷。他向来是情绪不外露的啊，无论是喜怒，都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示，但是他却为了这个丑女人和他的夫人们发火，众人都被镇住了。

“那就开始吧。”一直被忽略的贤惠尖声开口提醒，反正谁都不会胜过她的，正好让爷看看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她还乐的很呢。

微微扬起下巴，平凡制止了贤惠，“等等，比试刺绣谁不会，我们来一点有难度的，你敢吗？”平凡故意的不屑表情果然惹火了她。

“你说，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就怕你输得更难看。”果然上钩了。平凡侧头奸笑，一切被独孤绝收入眼底。呵，他的平凡是有什么好主意了，笑得那么可爱？

“我们来做衣服，两人分别给自己的同伴做一身衣服，不管样式或是花式，就看谁做的合适。”这可是她唯一会的，能不能赢，还真的难解。

“我就和温柔一组。”平日里就和温柔交好的贤惠自觉占尽了便宜，反正这个丑女人一定会输得好惨。两个人看起来都自信满满，一直沉默的陆城早派人去取布匹了。

“平凡，你行吗？”揽过她的身子，这次换他不放心了。

“老实说，不怎么行！”还是不可一世的笑着，但是侧过脸来挤出的话实在让人无奈，独孤绝差点将刚入口的茶全部喷出来。老天，怎么她说的和她表现得差了那么多？

“那你还敢比？”他也压低声音，怕那群虎视眈眈的女人听到。真不知平凡怎么会这么*，独孤绝开始担心若是她输了该怎么办，虽说那群人不会敢对平凡怎样，但是光是她们的讥讽就够人受的了。他倒是忘记平凡之所以会出手，是被他用计骗的。

“尽尽人事啦，结果如何只好听天命了。”她又没有给绝做过衣服，怎么知道结果如何，“反正一会就算是我输了，也不是输掉你的自尊，没有关系啦。”平凡笑的更甜，但是也更心虚。

“你……我还以为你成竹在胸呢。”终于想到自己的玩笑话，原来是为了他。但是他却只是调侃，没让任何人发现他的感动。他的平凡啊，是在为了他而努力呢！

“装装样子嘛，没准只是气势就将他们比下去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攻心为上。

“你到底是比还是不比？”布匹已准备好，贤惠立即提醒，语气不大好，又换来独孤绝冷冷的一瞥。

“好像是没有什么用。”她紧抿着唇说话的样子好可爱，独孤绝的火气又被成功的压了下去。

平凡随手拿起独孤绝的茶杯，怡然自得的喝了一口。“急什么？”与她配合的极为紧密的独孤绝立即出声反驳，众人碍于他，都不敢说什么，贤惠越发急躁了。而闲闲喝茶的平凡脑子可不闲着，一直想着什么衣服才最适合独孤绝。反正一计不成还有备用计，攻心为上攻心为上嘛。

终于，平凡放下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冲独孤绝点了点头。独孤绝会意，冷冷吩咐了一声：“开始吧。”

几乎独孤绝话音才落，温柔贤惠就开始动手了。拜两人平日交好所赐，贤惠根本不用为温柔量身，径自取了紫色宫绸，开始为她裁剪新衣。与他们相反，平凡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慢条斯理的，悠哉的拿起皮尺，细致的开始为他量身，独孤绝甚是配合，随着她的指示不时的改变姿势，双目灼灼，一直盯着平凡。

好一会，平凡量完了尺寸，又坐到桌前，右手的手指在石桌上交替敲打，双目散漫的四下打量，就是不看独孤绝。独孤绝也不催促，任她坐得稳稳地。反正他已经决定，不管是谁欺负平凡，都会被立即赶出独孤家,所以可以保护平凡就可以了，是输是赢根本就不重要。

另一边，温柔也帮着贤惠裁布料，两人看到对手闲坐，都忍不住冷笑，心里对平凡更是鄙视。众人眼见两边实力悬殊，已经没有什么期待，反正能够挫挫平凡的锐气也很不错，现在她可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先对付她，再分出高下也不迟。自觉没有被遣嫁，就是还有机会，她们不会放任独孤绝被一个丑陋的而又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迷惑。

好一会，等到温柔贤惠已经开始剪裁布料，平凡终于起身，她挑出的布料是白色，一等铺开就在上面勾画起来。众人又不由好奇，难道她还真准备要动手，就不怕输的难看吗？

“绝，你帮我把料子裁好。”像是彻底融入其中，平凡头也不回随口吩咐，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这个女人，他竟然，竟敢如此对待绝爷？而且居然是吩咐他做事，她是不是不想活了？众人期待的看向独孤绝，希望他能重惩这个无礼的女人。

出于意料的，独孤绝只是愣着，脸上平静的看不出喜怒。

“快一些啦！”又是命令的语气，这次连一向不动如山的陆城都忍不住盯着平凡，为她捏一把冷汗。

然而，接下来独孤绝的举动才真正让认识他的人都忍不住瞠目结舌。他居然拿出了皇帝御赐的匕首“天下无双”，快速的在面前石桌上的白色丝绸上滑动。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更没有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对着平凡生气，或是干脆将她赶出独孤家。果然是好匕首，好剑法，虽从没有动过针线，独孤绝的表现可真是可圈可点，立即就将布料裁得整整齐齐。

“还有这块。”白色裁完换黑色，她倒是用的一点也不心虚。独孤绝也不反对，又挥动匕首开始劳碌。等到他把匕首收起，一直张大嘴的人才把下巴合上。温柔贤惠也回神，赶紧动手。幸而她们已经开始将布料缝起，并不怕耽误这点时间。不过，爷居然任由这个丑女人使唤，这代表了什么？她们想都不敢想。

平凡终于拿起雪线开始缝东西。黑白色的布料在她手中来回交替，但众人都看不出她到底在做什么。

“到底是在做什么东西？”已经有人开始耐不住，出言讥讽……

“闭嘴！”冷喝，一个抬手，早有藏在暗处的人将出言不逊的人架了出去，快得让她连句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心中一凛，虽不满但是再没有人敢开口，一时间亭中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独孤绝也不理会这些人，专心看着平凡，但是说实话，他也看不出平凡到底在做些什么。唉……

“好了，大功告成。”出乎意料，平凡居然先完成，放下手中的丝线，平凡将作品摆出，居然真的是一件衣服。独孤绝放心的微微挑了一下嘴角。

温柔贤惠看她居然这么快就完成了，心下不由着急，急中出错，缝错几次后，她们终于也完成了。两件衣服被摆在石桌上，任由众人观看。虽然高下立见，但是居然没有人说话，约是刚才的事还令众人心有余悸，没人敢说平凡的不是，谁都不想被赶出去。

“怎么没有人说话，是看不出来吗？”平凡歪着头打量敢怒而不敢言的美人们，“不如让他们穿上再做比较。”是啦，她的衣服看起来是不怎么样，但是衣服是用来穿得，穿在身上好看就是了嘛，干嘛一直用怀疑的眼神一直盯着，那真的是件衣服啊，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就是了。

近几日已经习惯对平凡百依百顺的独孤绝立即脱下外衣，将袍子套在身上，温柔无奈，也拿了宫装到屋内去换。

穿在身上，又一次出乎众人的意料。这件袍子以白色为主，腰间辅以黑色，将独孤绝衬托的更是挺拔，黑绸交错束于胸间，周身没有盘扣衣带，宽松却又合身，没有花式纹路，却更适合独孤绝的出尘，这件衣服几乎衬托出独孤绝的所有出众气质，不满的众人没有话说了，连独孤绝的眼中都是惊叹。还以为……原来，最了解他的果然还是平凡。

温柔贤惠也换装完毕，紫色宫装虽是今年的最新款式，花样繁杂，也合身，但就是少了一股子味道，一种适合温柔的味道，那就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虽然有最精心的手艺，也无法完全适合穿着的人。贤惠也看到了穿着新衣的独孤绝，怀疑的眼神一直在平凡和衣服间来回游移，直到看到聪慧暗暗点头，才不得不相信，整个人立即垮了下来。

“平凡赢了，有什么疑议吗？”这次，独孤绝难得露出笑容，如果只有一个微微掀起的嘴角，也叫做笑容的话，“看来是没有，那这只玉兔就还是属于平凡的。”与之相应，平凡立即露出得意的奸笑，换来独孤绝轻轻一拍，亲昵尽在不言中。

“爷，时间不早了，该是用膳的时候了。”眼见主子宠溺的看着平凡，而众夫人扭曲了得表情，陆城淡淡提醒，却也不由叹息。府里，真的该乱了。这群夫人，个个才貌出众，不少都是家中的天之骄女，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早该明白的，自从主子问起平凡，他就该知道，一向孤傲的主子终于动心了。只是，自诩聪明，识人如炬的他，也和别人犯了一样的错误，以为这个任何方面都不出众的平凡，不可能抓住主子的心。或者，就像那件平凡做出的衣服，她看起来并不出众，但是唯有穿着，才能看出她有多么的珍贵，而主子？——唉，他都有多久没见过主子这样轻松的表情了，其他的夫人，是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平凡和独孤绝在她的小院里用膳，辛苦了一上午却只看到那么几个画面，实在是不甘心，虽说时间是被她给睡过去的，怪不了别人。一边吃饭，她一边缠着独孤绝给她讲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你到底是怎样赢了的，明明人家弹得很好啊？”问及与琴的比试，平凡兴趣颇浓，嘴里倒是没有停下。到底是给主子吃的东西，精致的简直不像凡间产物。

“是上古留下来的名曲《惊夜》，她自幼习琴，又怎会不晓得谁弹得好？——平凡，你吃慢些，小心一会不舒服。”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他有些错愕，平时难道没有人给她吃东西吗？

“好吃嘛！那你是怎么赢了画的？”她的吃相一点也没有变得秀气，反而有种变本加厉的感觉。

“我画了荷花，引来了一只蜻蜓，”而那只蜻蜓就停在他的画上，“真的又这么好吃吗？”他细细品味，还是以前的味道啊。

“你都不会觉得好吃吗？”这次她终于停下来了，语气中的惊讶让他觉得他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