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酥雨池塘(2/2)
“你说过什么话?”我装傻。
曾珂含娇带嗔地白了我一眼,柔声道:“你这人,小小年纪,怎么就是不学好?”她的眼神明亮,嘴角翘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接着说道,“……你总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次在宁古塔一别,我……我心……心里总是记着你。”
她这么一说,我登时记起来,那时在宁古塔,我对她的态度并不大好,一来是因为心情烦乱,担心家人,二来对她弃我直如敝履一事梗梗于怀。其实事后一想,不免觉得自己太过心胸狭窄,明知道是个已经点燃了引信的炸弹,谁还肯抱着一起安眠?
曾珂见我不答,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那次中了天一神水之毒,后来我将千年雪蟾送至青门,安顿了游闲,便去回头寻你,只是你早已不在了……”她身子一颤,忽然握住我的双手,提高声音道:“其后我多方查找,终是没有你的丝毫消息,那时我便下了决心,徜若你因救我而身死,那我决意一生不嫁……”她顿了一顿,又道,“我之如此,并非为了报恩,我……”她说着说着,忽然眼圈儿一红,两颗泪珠儿落在我的手背。
我心中感动,说道:“其实你无须如此,你也知道,我这人总是胡天胡地,顾前不顾后,又喜欢胡言乱语,便是你不守信约,我也不会怪你。”
曾珂流泪道:“我虽是个只懂舞刀弄剑的女子,却也知坚守承诺,我既和你定下了一生一世的白首盟约,若是再行更改,岂不成了丧德败行之人?又如何对得起你的恩情?”
此后数日,我每日便和曾珂在一起,京城颇多风景名胜,众人相偕日日游玩,过得甚是快活。至于辍玉面幕记载的有关《大梦天》中的数百字,我让果篮子拓了下来,只是那文字古怪,难明其意,连着送予十多位古文字砖家叫兽瞧了,亦是不得其解,只得将那辍玉面幕揣入怀中,得空便即取出研究,期盼能有所得。
立行春和那两名青门中人伤情稍为好转,便要曾珂联系处于京城的义宗分舵,却给我拦了下来。我现下只想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不愿与江湖中人多有来往,是以跟他直说了,立行春毫不在意,他钦佩我的武功之高,惋惜之余,复又再三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他为人豪爽,酒量甚宏,我与他饮几场酒,便也称兄道弟了。再后来他听说我与曾珂之事,不由得啼笑皆非,说青门较为年轻一些的弟子中,大多对曾珂心仪已久,却不想给我这小小顽童得了手,竖起拇指大赞哥们儿手段了得,叫人心中喜之甚矣!
一晃又是两个多月过去,天气转热,花红柳绿,立行春等人伤势大好,便即告辞离去,曾珂却留了下来,只是让立行春转告青门堂主欧阳远,便说她已身属方家,不过徜若青门有事,她仍是义不容辞。曾珂性情和果篮子相似,只是更温柔和善解人意,《大梦天》在我手中之事,她便瞒了立行春不说,只是告诉他当日我救了他们,却让白求恩逃走。另外两名青门汉子当日被鲁路和倪歌等人扶往另一间厢房裹伤,是以并不知道我后来擒回白求恩一事。由此可见,女生外相,这实在是千古不灭的定理啊!而雷小鱼对我的态度也有明显改观,总的来说,用一句话可以概括,那就是我允许你走近我的世界,但我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之后我又迷了钓鱼,整齐了钓竿工具。每日里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似特别忙活。曾珂和陈蓉、雷小鱼时不时的会陪伴我玩一会儿,而鲁路和果篮子等人则留在家里刻苦练功。我不想他们的武功有多么了得,能自保就行。哥们儿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高手,教出来的徒弟可也不能忒不成器啊!
其实钓鱼纯属是辈子所带下来的习惯。如今这天下山清水秀,不曾有半点工业污染,鱼儿肥美,特别是在鱼儿咬钩,鱼漂轻轻晃动的那一瞬间,心情亦随着鱼漂下起伏,那种悬着的心态端的是一种享受。沉静、涓涓流水。散淡、独钓江秋。暖曦、酥雨池塘。
正是: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这诗一出,又得雷小鱼拍掌称赞,她不懂武功,诗词歌赋倒是学了不少,因此我每一抄两首,都够她惊讶好半天地。唉,甭管抄谁的了,什么李白呀、杜甫呀、苏轼呀……反正都是亲爱的罢,我爱死他们了,想抄谁的抄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