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乌丸（上）（1/2）

初平四年，十月十五日。ＥＮｘｅＩ。Ｏ

一早，灰色的云层就掩盖了天空，太阳刚一冒头，便被挡在了云层后面，之后，灰云随着来自北方的风在平原上空卷过，刚刚过去一团，很快又来一团，无休无止，直到申时，这头顶的天空仍然是浅灰色的，让人心情压抑。

刘复的心情和这天空一般无二，同样积满了阴霾。他在平原城中的大街小巷穿行，并无一定的目的地，只是走马观花，兴之所至，行之所至。赵亮跟在他身后唠唠叨叨，老是问他去哪儿，他都不曾搭理。

赵亮是刘复新生之后认识的第一个熟人，两人相处也还可以，所以，刘复把他从赵云那里要来给自己当亲卫。能给深受自己景仰的玄德公的公子当随从，且又是自己的熟人，赵亮自然满口答应，于是屁颠颠的跟了过来。这会儿，刘复有些后悔了，这小子话未免也太多了点。

刘复心情不好是因为他刚刚跟着父亲刘备从墓地回来。

和刘复重逢的第二天，刘备便派人跟随赵云的人前往那个破庙，将埋在庙后的刘复娘亲的尸体挖了起来，星夜运回平原。刘复的娘亲死去才一两日，在这样的天气下，尸体尚未腐烂，面容依稀可见。虽然已经多年未见了，经过一番努力，刘备还是认出来了，这的确是他在涿县的结发夫人。

这样以来，便证明刘复所说的全是真话，刘备顿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为的是逝去的夫人，为的是不知所踪的娘亲，为的是自己的无奈，为的是所有的乱世离人，为的是一些他也不清楚的情感纠结……

然后，刘备将自家夫人葬在了县城西面十里的一个山坡上，他亲手刻了一个老妇人的木像，把它埋在一旁不远处，权作是母亲的坟墓。刘备原本是想将尸体运回涿县安葬，只是马上便要率军前往徐州，再加上兵荒马乱的路途难行，事急从权只好安葬在平原。

这两日，北海孔融答应资助的粮草辎重已经运到，蓟侯公孙瓒支援的部队也已相继到达。曹军在徐州攻得甚急，陶谦的徐州军根本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求援的使者一批接着一批，答应送上的粮草辎重也抵达了青州。

出兵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今日的扫墓权当是告别吧？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探望娘亲啊！刘复自然难以排遣心中的郁闷。

回城之后，刘复没有和刘备同行，而是选择了独自逛一逛平原县城，来到这儿后，他还未曾细细逛过一次县城。或许胡乱走走，随便看看，能忘记内心的忧思吧？他希望能如此。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看的。

一座肮脏的小城而已，这几日，兵多了起来，显得更加嘈杂混乱了。

“别啰嗦了，一会我们去三叔的军营！”

身后的赵亮喋喋不休，刘复也没有心情继续逛下去，没好气地打断了赵亮的话，随后，拐出小巷，来到了大街上。

“那感情好！”

赵亮笑嘻嘻地说道。

以前，刘复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流民，因为相处得不错，他才好好地照顾对方，双方处在平等的地位上。而现在，刘复成为了玄德公的公子，地位自然金贵了起来，两人的关系也就有所不同了。因为刘复的地位改变的原因，像现在这样只带着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在赵亮看来便有些不成体统了，作为属下，他自然是要大力劝谏的。如今，他的劝谏有了效果，赵亮自然喜笑颜开。

“呜！”

刚一踏出大街，耳边便响起如雷的蹄声，以及肆无忌惮的呼喝声，刘复忙往后退了一步，几个骑士纵马从他身前疾奔而过。

刘复皱着眉头，望着远去的骑士，灰尘从地上卷起，弄得他一脸都是，很快，那些人消失在烟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