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意较然(1/2)
十六年前的夏季,中考刚刚结束,我拿了本《史记》打发因为兴奋、紧张、闷热而显得有些无聊的时光。那段读书日子只有短短的十来天,在知道分数已定,结果亦如愿的时候,我又开始一轮更艰苦的跋涉了,那本《史记》被粗略翻了一遍后又重新在书架静静沉睡。
走马观花的浏览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深刻印象,而经历过高中的人也知道现实不会允许我那些时候对《史记》深刻。然而浅显得如儿童听故事般的阅读,我竟牢牢记住《刺客列传》中“立意较然,不欺其志”两句话。我也想不起为什么要特地记住它们,估计当初是为了励志吧;时至今日,这寥寥数字已被我片面、又固执地作为《史记》的最精简描述。
专诸、聂政、荆轲之辈,原本在史书中根本排不上号,最初的奢望或许也只是被一带而过地留下名字,却没有想到居然被不加修饰的真情在史书中写下。对于原本卑微的刺客,“立意较然,不欺其志”的评价更可以让他们为司马迁再死一遍!
非常遗憾,当时我并不知道正在欣赏着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散文巨著。大学毕业后,我在闲遐阅读中惊讶地发现,“五四”以后的散文竟大多带着这本史学巨著的痕迹。散文就在轻描淡写的默契中延续了两千多年,被重复的只有美,却没有一种相同的美被重复。
“五四”以后,散文开始被细分,但散文并不是散文家们的专利。我钟爱三毛文字,但始终不敢读第二遍《梦里花落知多少》;贾平凹在《佛事》淡淡地说,三毛微笑着去了,我却几乎落泪。细思也觉得理所当然,最能*心灵的就是平静的丝语。如《祝福》中祥林嫂般煽情的哭诉,诉者痛快,听者亦巨痛,那种由于瞬间共鸣引起的热烈冷却下来后,却只剩下茫然而不留痕迹。
散文以平实相承,但我也不反对华丽,而且还很喜欢。我认为散文可以是清茶,也可以是果汁,甚至可以是烈酒。可惜华丽的文字如果无法超越前人,就会不可避免落入俗套。《长门赋》、《洛神赋》虽不入散文之列,却是华丽的典型。这些赋文事实上也都很美,后来却再没有出现可与其并肩后来者,而到了苏轼的前后《赤壁赋》,就已完全找不到汉晋辞赋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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