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游方道士(1/2)
我叫贺方其,大明山东道临沂府人士,大概是大明安德十五年生人,之所以说是大概,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孤儿,我出生的时候,正是大明瘟疫肆虐的一年,莫名的瘟疫以京师为中心突然爆发,很快就席卷了全国,仅京畿地区就死了三百万人,整个大明如同鬼蜮,军民一城一城的死绝,有朝鲜使者入朝,至边关而不见一兵一卒,入大明境内千里而了无人烟,荒芜的田园无人耕耘,洞开的店铺无人问津,无主的家畜在大街上闲逛,当地的居民却无影无踪。
我的师傅姓余名华,乃是一名游方道士,为了躲避瘟疫一路来到了山东道,可惜此时的山东道也已经是遍地死尸,我所在的安平镇,作为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在瘟疫爆发之际首当其冲,男女老少死的一干二净,唯一活着的就是刚刚出生不久的我,师傅路过安平之时,从死人堆中捡到了我,将我带回了南方抚养**。
余老道士本不是道士,早年乃是京畿道上的马夫,因为抢了一个大户而被朝廷通缉,不得已入了山门,只是余老道士虽然人在山门,心却仍旧留在山下的花花世界之中,耐不得山中寂寞,等风头过去,又脱了道袍,潜回家乡,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却想不到正好被对头撞个正着,抓进狱中结结实实的过了二十几年好日子。
他被放出的时候,已经是安德十四年,余老道士二十多年的大好年华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在牢狱之中,放出来之后身无长技,有好事的人见他白发垂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就劝他去看相算命,也能勉强糊**命,他无法可想,只得扯了一块白布,做成幡子,走街串巷,或算或乞,直到十五年瘟疫爆发,京畿道首当其冲,死尸成片,他再也不敢留在京畿道,扯了幡子一路南下,在临沂府捡了我,一直养大。
我跟着余老道,整日混迹乡间,做那装神弄鬼的事情,起先余老道常常失败,我们二人被愤怒的村民打的头破血流,满街乱跑不过是家常便饭,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先行计划逃路,之后才敢入村招揽生意,这种日子持续了七八年,直到有一天我和余老道两人来到浙西的十方村。
按照余老道的说法,十方是江浙道有名的大富之乡,十方的人,没有不发财的,那里的人顿顿都是大鱼大肉,但凡大富之人,没有不害怕鬼神的,我们往十方走一趟,施展一下本事,那些富户自然会乖乖的送钱上来,我们二人走这么一趟,可以管好几年了。
我虽然不说什么,心中却也知道,余老道八成又是在做梦了,上一次在松江他好像也是这么说的,什么大贵之人,必定心中有鬼,以鬼神说之,必定能够赚得满钵金银,到头来,不仅钱没有赚到,还差点被打死在松江,但愿这一次,三清庇护,真的能够赚到钱。
我们一老一少,行走江湖多年,挨够了拳头,渐渐的也学的精明起来,所谓有需必有求,贸然上门告诉人家,你家有鬼,人家多半是不信的,大明自靖海皇帝改新以来,百姓对于鬼神之说已经没有早些年那样迷信了,再说如今的年代,想找出一只鬼来,比登天还难。是以如今之日,余老道跟我总是预先潜入村镇,装神弄鬼几天,然后才大摇大摆的走街串巷,这几年也全凭这招,我们二人才不至于过的太辛苦。
到达十方近郊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我们找了一处废弃的破庙作为栖身之处,这时太阳渐渐西沉,天边乌云密集,黑压压的看样子竟是朝十方的方向涌来,一阵凉风吹过,空气中带着几分湿润,余老道狠吸了几口空气,对我说:“真是天助你我,今晚是要下雨了,月黑风高,雨急云重,正是吓唬人的好时候,方其,你速速准备,待到这雨一下起来,我们就要去办事了。”
我点点头,解开了行囊,将一套东西摆了出来,穿戴妥当,余老道从身上拿出一个方盒,从里面捏出许多白泥,仔细的将我的面皮涂的生白,又用唇膏着重画过我的嘴唇,觉得差不多了,才取出一面方镜,说:“你且看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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