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大地在颤抖，有人在哭泣（上）（1/2）

和齐家庄不一样，因为是靠山而建，陆家庄并不是一座平地庄园，而是一个背山临河的城堡，实际上它应该被称为陆家堡。ＥＮｘｅＩ。Ｏ

陆家堡只是一个比较小的堡寨，远比齐家庄小得多。之所以这么小，不光是因为陆氏的实力不如齐氏，更大的原因则是因为整个陆家堡是全石质结构，寨门、围墙包括里面大部分建筑和防御设施都是用石块堆砌而成，只有一部分房屋是木质，如此一来，完全用石头建造一座城堡，即使石头再不值钱，但总体的工程量太大，这么一算下来，建造一个小小的陆家堡所费的钱粮却是远比建造几倍面积的平地庄园还要多得多，陆氏承担不起。

正值烈日当空，陆家堡一如往常，陆氏名下的马夫将马匹赶到不远处的河边放养，而仆役们则忙忙碌碌，高大的寨墙上不时有身着披甲背负这弓或者火枪的私兵来回巡逻，而在一些制高点，十数门火炮居高临下虎视眈眈。

此时，在正厅，陆氏父子正在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只是陆勋一个人在那儿唧唧歪歪，他的父亲却是舒服地坐在软榻上品着香茗，还不时地眯眼细细回味一番。

陆勋却没有他老爹那么好的兴致，这厮来来回回地晃悠个不停，直接就把忧虑和焦急写在脸上，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却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陆正廷实在被他的宝贝儿子烦的不行，放下茶盏，满脸不快地呵斥：“勋儿，你晃来晃去地干什，也不嫌累得慌。”

闻言，陆勋停了下来，“爹，我是觉得那件事太玄了，李世杰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他不可能看不出破绽，一旦他发现那件事是我们做的，以他的手段，只怕我们陆氏就要大祸临头啊！”

陆正廷眼皮都没抬，只是支起身子慢条斯理地将茶杯重新倒满，不紧不慢地道：“为父知道那李世杰很精明，也知道他很有手段，要不然他也不会孤身一人在如此短的时日里挣下偌大的家业。但是勋儿，你是不是也太抬举他了？即使他再精明再有能耐又如何，不管怎么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乡人，他对我们海城了解多少？他知道海城的大户豪强都是什么样子么？他知道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么？又或者，他知道我们这儿的风土人情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依为父看，你的那些担心根本是毫无来由。”

“不是的，父亲……”

陆勋承认他爹说的都很有道理，按理说李世杰初来乍到，不过能对本地有多深的了解，更加不可能有多么灵通的消息网络，只是，说实话，他打心眼里就对李世杰这个人很忌惮，非常非常的忌惮。

就拿他知道的来说吧，就攻打虎卧岭那次，几十上百的土匪李世杰眼都不眨一下地下令处死，虽然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匪类，别说杀了，就是以酷刑凌虐致死也并不为过，但是，不管怎么说，那可是活生生的百十条人命啊，那李世杰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句，百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从世间消失，事后他的手下向他回报的时候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就没了反应。这叫什么，这根本就是不把人命当回事。这两个月以来陆勋总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件事，总会想起当时李世杰那冷漠的眼神还有轻描淡写地语气，每回想起一次，陆勋对李世杰的忌惮就更深一些，这份忌惮发展到现在已经变成了畏惧。

还有，据陆勋所知，李世杰的手下是有奴隶存在的。奴隶？大明从立朝以来就没有过奴隶这种东西，虽然大户人家的仆役家丁实际上也跟奴隶差不多，但那毕竟不是真的奴隶，那些仆役和家丁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保障。可是奴隶则不一样，奴隶根本就是牛马，甚至还不如牛马，主人不高兴了，甚至直接将奴隶拉去填河都行，不但朝廷律法管不着，就是社会舆论也无法对此发表意见。奴隶，根本就是两脚羊，主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陆勋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次他实在感到好奇，问李世杰那些奴隶是怎么来的，知道李世杰是怎么回答的么？“那些奴隶啊，抓来的，派兵去土匪山寨扫一次就有了，还有一些是朋友送的。”当时陆勋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而现在，他甚至怀疑，一旦李世杰知道了那件事的真相，真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派兵来陆家堡扫一次，然后将他陆勋也送给朋友做奴隶。

这些顾虑陆勋也不是没跟他爹说起过，还说过不止一次，但每次陆正廷都是毫不在意，在陆正廷看来，李世杰始终都只是一个外乡人，在海城那可是毫无根基，这样的外来户是不可能也不敢威胁到本地豪强的。

可是陆正廷却是忘了，齐氏不也是海城大户么，可现在呢，齐氏几乎可以说是没落了，翻身的机会几乎为零。

陆勋一如以前那样规劝陆正廷对李世杰重视起来，而陆正廷呢，漫不经心地听着，手里却忙着泡他的上等紫阳毛尖，一如以前，陆勋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雷鸣似的巨响，陆正廷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水也撒得到处都是，尚来不及发怒，只听同样的巨大的轰鸣声接连响起，竟至于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