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你认得徐光启不（1/2）

陆湄刚到及笄之年，正是待嫁的年纪，不过，按照李世杰的眼光看来，陆正廷的这个四女儿虽然长得很不错，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姑娘，身子骨还未完全长开，成熟女人的风情万种在这样的小姑娘身上完全看不到。WWW.

老实说，对于这样的小女孩，李世杰完全提不起性趣，要放在后世，李世杰娶个年纪这么小的小女孩的话怎么也算是猥亵幼女，怪叔叔、萝莉控之类的骂名那是少不了的。

不过很显然，这里是古代，现在是大明朝，别说陆湄已经及笄，哪怕她的年纪再小点，李世杰娶了她也是很正常的事，不但合法，而且合理。

小妾虽然确实没有什么地位，但纳妾也必须明媒正娶，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这六礼一个都不能少，礼数不全那就不叫纳妾，那叫野合。野合虽然并不算犯法，却为世俗所诟病，不但男女双方要背负极大的骂名，就是他们所生的子女也要受人唾弃，地位直逼堕民。

在黄楚带着县衙上下官吏迎接平凉府派下的宣抚官的时候，李世杰却在热热闹闹地纳妾。

李氏和陆氏双方事先挑选黄道吉日，没想到挑来挑去竟然挑到跟宣抚官到来的日子的同一天，同一天就同一天吧，结婚事大，那个不知所谓的上差就给我滚一边去。

而且，因为现在李氏势大，李氏之主要结婚，海城县上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卖他面子，那些豪强士绅一个不落地来贺喜，至于迎接上差，随便派个人去就得了，天大地大，李氏最大。

纳采问名等五礼早已齐备，这一天所行的只是婚嫁的最后一步，亲迎，也就是正式娶新妇过门，一大早李世杰就从李家庄出发，到还没完全修葺好的陆家堡接过陆湄之后再返回李家庄。当然，娶妾是不用拜天地父母的，李世杰用一顶小娇将陆湄从偏门抬进李家庄，然后在李家庄和陆家堡两边同时举办宴席接受宾客的祝贺就可以。

整个仪式跟后世结婚的过程差不多，不过远比后世要繁琐，也正规得多。后世汉礼荒废，所谓婚嫁六礼早已荡然无存，严格上来说，到了后世，六礼只剩下亲迎这一道程序，简陋粗鄙至极，后世的娶妻比古代的纳妾都还有所不如。

从早晨到晌午，再到下午，将近一整天李世杰都跟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被人伺候着穿着又厚又重的礼服，被人指点着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一整天下来，大部分时间他所做的事就是拱手、作揖、微笑，弄得他都几乎养成条件反射，看到个人想都不想，直接一揖，脸上再堆上笑容，嘴里还得喊着“同喜！同喜！”。

热热闹闹地，等到将新妇迎入紧急赶工建造出来的新房，李世杰还得跑到宴席上逐桌敬酒并接受众多宾客的道贺。

李、陆双方的亲戚坐了十几桌，海城县士绅豪强又坐了十几桌，李世杰的心腹手下也有几桌，还有他手下的士卒，还有那些士卒的亲属，另外还得加上他名下的那些佃户，林林总总加起来，最后李世杰竟然发现整个李家庄几乎所有的空地都摆满了酒席，总的算下来怕不是有上千桌。

不但李世杰吃惊于这个数字，来道贺的那些宾客的惊讶更甚，上千桌酒席，数千的宾客，别说见，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规模这么大的婚礼，这下可真是长见识了，这一趟来得真不冤。

当然，上千桌酒席李世杰不可能一桌一桌地敬过去，挑选一些比较重要的人或者是代表，意思一下就行了，那些宾客也都能理解。

刚敬完男女双方的亲戚，实际上主要是陆氏那边的亲戚，李世杰这边可是一个亲戚都没有，不过那也是十几桌，亲戚的酒可不能落下，李世杰一桌一桌的敬下来，算起来也是一连灌了几十杯酒下去，还好不是纯粮食酿造的高度酒，不然一口气灌几十杯下来李世杰早就趴下了，不过即使如此，李世杰也喝得满脸通红头晕眼花，他的酒量还算不错，但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这么个喝法。

缓一缓吧，李世杰偷空跑到一边歇口气，让陆勋这个大舅子顶上去。

“老爷，又有宾客来了。”

就在李世杰跑到一边偷懒的时候，作为师爷，也是暂代管家一职的苏小妹跑了过来。

李世杰正晕乎着，闻言也没什么反应，“该到的早就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来？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就代我招待一下。”

“不是啊，老爷，这个宾客有些特殊。”苏小妹见李世杰浑身酒气又是满脸通红，明显就是喝多了，她也不想给李世杰添麻烦，但是这个宾客真的很特殊，必须得李世杰亲自接待才行。见李世杰还是不予理会，苏小妹急了，不由凑近了低声道：“来的是平凉府派下来的宣抚官。”

李世杰一听，头脑为之一清，却惊讶不已，道：“那宣抚官不是刚刚才到海城吗，这会儿应该还在县衙才对，怎么跑到李家庄来了？”

苏小妹有些哭笑不得，自家老爷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却糊涂了呢，宣抚宣抚，既然人家是来宣抚海城的，而李氏作为海城最大的豪强，不拜访一下李氏那还能算是宣抚吗。想到上差还等在外面，苏小妹也顾不得别的，打来一盆冷水给李世杰洗了把脸，然后生拉硬拽地将还未反应过来的李世杰拖走。

“别拉了，我自己来。”被冷水一激，李世杰的酒意淡了许多，连忙从苏小妹的拉扯中挣脱出来，整了整衣冠，这才迈步进了客厅。

客厅比价乱，今天来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因此送来的贺礼也又多又杂，尚来不及分门别类存进库房，这会儿客厅里可还是堆满了礼箱礼盒之类的物件，而苏小妹手下的一些管事和账房正在慢慢清理这些礼品。

作为客厅，自然是要摆放一些字画古玩之类的玩意儿来装饰一下，李世杰进得大厅的时候，正看到一个人正在观看挂在墙壁上的字画。

李世杰一眼就看到，这个人并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一件普通的文士衫，青衣小帽，嗯，旁边竟然也没下人跟着，难道说他是一个人来的？心中带着一丝疑惑，李世杰大笑着上前，“未知是哪位大人到访？”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长须及胸的中年人，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那一身文雅气质，面貌倒是普通，但一双眼睛很有神，只是目光柔和而不凌厉，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儒士。见李世杰到来，此人朝其拱拱手，淡淡一笑，道：“某平凉府左齐先，闻知李老爷今日大婚，特来恭贺一二，若有冒昧之处，还望李老爷海涵。”

“大人折杀在下了，在下一介小民，大人能来祝贺就是在下莫大的荣幸，何来冒昧之由，反而是在下适才忙于款待宾客因此未曾远迎，还望大人见谅。”李世杰细细观察着这位平凉府派下的上差，这会儿凑近了看才注意到，此人虽然气质卓越，但穿着打扮却显得有些寒酸，一身衣衫非丝非绸，而且衣服上的细微修饰也不多，一看就是普通的粗布衣，此外此人身上也没有什么明珠玉佩之类的饰物来彰显身份，看起来寒酸得很。

在李世杰观察左齐先的时候，左齐先又何尝不是在观察李世杰。在左齐先看来，这个海城县最大的豪强的气质十分特别，既不是乡下土财主的市侩粗鄙，也没有商贾士绅的市侩圆滑，他的气质既不象温文尔雅的文人墨客，也不是粗野狂放的武人莽夫，而让左齐先印象最深刻的是，作为一个平民，李世杰见到他这个大官却不象普通小民那样唯唯诺诺进退失据，简直是一点敬畏都没有，当然也不存在倨傲，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四品大官，而只是一个普通人。

当然，李世杰来自后世，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自然不会觉得人有什么等级之分，更没有这个时代的人对官员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至于气质，他是黑道大佬，你说一个大佬是什么气质？

而让左齐先最惊讶的是，他眼前的这个听说是整个海城县势力最大的豪强，李大老爷，其穿着竟然跟他差不多，也是一身的粗布衣衫，既不穿金戴银，也没有绫罗绸缎，唯一比他左齐先好点的也就是在腰间悬挂着一方玉佩而已，而左齐先却是看出来了，这方玉佩应该还是结婚的时候女方送给男方的信物，如此说来，这个李大老爷倒也是一个有趣的人，至少是一个简朴的人。

嗯，看样子这一趟没白来，左齐先对李世杰的第一印象也是很不错的，他自身就比较简朴节约，对于勤俭的人有很大的好感，李世杰就赢得了他的好感。

其实呢，李世杰也就穿的差一点，其它方面的享受可是一样都没落下，美食豪宅香车宝马一样不缺。只是，他倒也不是不想穿丝绸衣服，丝绸不但可以防止紫外线照射，可以防御有害气体侵入，可以抵制有害细菌，还对人体有相当大的保健作用。只不过，他能从市面上找到的丝绸绝大部分都是从四川和江南一带运来的，因为旱灾的原因，本地产的丝绸不但少，而且质量也很差，而外来的丝绸那价钱高得……李世杰还不想做冤大头，丝绸这东西又不是生活必需品，穿棉衣也是一样的，纯棉衣服在后世那可不要太受欢迎哦。

双方都暗自给对方做了个评价，觉得对方还算顺眼，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

让大厅里的下人退下，李世杰请左齐先落座，再让人奉上热茶。

客套了一会儿，左齐先却拿出一个礼盒，递给李世杰，道：“今日乃是李老爷大喜之日，左某来得匆忙，尚未及备下什么礼物，区区薄礼还望李老爷不要嫌弃才是。”

“大人客气了，大人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在下看中的又岂是些许俗物，如此，在下就愧受了。”李世杰让一旁侯着的苏小妹取过礼物放到一边。

左齐先送什么礼不重要，哪怕他送的只是一个空盒子都行，关键是看李世杰送左齐先什么礼，当官的来普通百姓家中，怎么着也得拿份孝敬回去。苏小妹已经收到了李世杰的暗示，自去准备一个大大的红包。

接下来就是一阵废话了，无非是左齐先恭维李世杰年轻有为，而李世杰则反赞左齐先清正廉明。宣抚宣抚，古代所谓的宣抚要安抚的无非就是那些大户门阀而已，只要安抚好了那些大户，其他的普通百姓不值一提。在左齐先看来，既然李氏是海城县最大的大户，而且看起来这李氏在海城十分混得开，看看今日的婚礼就知道了，李氏结婚，结果全县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弄得欢迎他这个上差的场面都显得有些冷清，如此大的大户自然是要好生安抚，安抚了李氏也就相当于安抚了整个海城县。

不过有一个话题双方都没提及，那就是前不久刚刚发生的海城杀官事件，整个海城上下官吏差役几乎被眼前的这个李氏屠了个干净，连带地民间还消失了一家豪强，这种事实质上已经相当于造反了。不过即使造反又怎么样，上面说要安抚，那么下面自然是要对某些事视而不见，至于上面会不会秋后算账，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双方谈笑风生，嗯，至少表面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