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2/2）

左凌泉颔首示意后，就走向了书生，距离三十余丈时，停了下来。

“人能对鸟兽如何，那些所谓的‘神仙’，就能对人如何。可能会体恤民间疾苦，也可能会维持人族生息，但偏偏不会把你们当同类看，就像你们不会把鸟兽甚至凡夫俗子当同类看一样。”

“娘娘看书就看书，怎么把伪装也卸了？连裙子都……”

上官灵烨低头描了下自己的身段儿——什么都没漏，连脚都包得严严实实。

左凌泉过来时，想象过‘四象神侯’的各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瞧见一个年轻书生，和神经病一样，在荒山上给一只狗挖坟。

左凌泉无话可说，点头道：“是我冒犯，娘娘继续看吧，我不打扰。”说着来到茶案旁坐了下来。

“……”

上官灵烨本想说话，听见此言就停了下来，看向书生。

老狗又爬进去试了几次，最后一次没有再上来；不上来并非对挖的坑满意，而是趴下闭上眼，就再也没睁开了。

“……”

“叽？”

左凌泉扫了眼坟地：“埋的都是老死的鸟兽？”

“呵呵……”

左凌泉和上官灵烨脚步一顿，彼此对视，眼中皆有意外。

（⊙﹏⊙）！！

候冠本是想给谢秋桃讲讲故事，挑起对方兴趣，可惜左凌泉杵在跟前有点煞风景，他也不好撵人，只能继续道：

“你快去管管奶娘，她发疯了，在看小人打架的画册，刚才还学着画上面的人，把自己摆成特别怪的姿势，还吊在绳子上面，比娘亲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都神经……”

书生把铁铲插在地上，转身往海边走去：

上官灵烨和左凌泉吹着猎猎海风，旁观着这一切，明白书生是在做什么，但不明白书生叫他们来想干什么。

左凌泉回忆过往，记得上官老祖说过类似的故事，但不晓得是不是同一个人。他想了想摇头道：

上官灵烨侧过身来，变成了左臂支撑上半身侧躺，鼓囊囊的衣襟绷得很紧，也使得腰臀曲线越发曼妙。她娥眉轻蹙，询问道：

书生把石碑立好后，拍了拍手，回头看向左凌泉：

“左剑侠，让你们久等了。”

可能是发现只闭右眼不对劲，他又想把左眼也闭上，但还没来得及，睡房里的雍容美人就回过了头。

书生偏过头，看向海外：

左凌泉坐的位置看不到睡房，稍微轻松了几分，但方才的惊鸿一瞥还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连听到的小故事都给忘了。

谢秋桃跟着去了别的落脚处，回头瞧见两人跟着侯冠走了，脸上显出了几分狐疑，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更加小心了些。

——

后山在四象山庄的背面，再往外就是无边东海，翻过山头，就有猎猎海风袭来，卷起了地上的干草和枯叶。

“本宫怎么了？你出去闲逛，本宫在屋里看书，还得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装作是你道侣，你还真把本宫当道侣管了？”

“哦。”

团子也蹲在书本上，很古怪地用翅膀遮住了眼睛，发觉有人进屋，还回过头来：

“我和左道友一样是修行中人，哪里会吟诗作赋。这首词是我家老祖写的，和谢姑娘的曲子意境相合，兴之所至，便念了出来，让左道友见笑了。”

睡裙滑到腿弯，从空隙中好像能看到什么，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候冠把二人带到老园后，就没有再往前，含笑道：

“老祖就在前面，看起来很年轻，不过年龄肯定比我们仨加起来都大。老祖为人亲和，两位直接过去即可。”

候冠本来准备和身怀大机缘的谢秋桃套近乎，转眼瞧见名为‘左冷馋’的散修站在围栏旁赏景，话语一顿，收起书生做派，抬手打了个招呼。

左凌泉猝不及防瞧见这般撩人的姿态，未等媳妇们察觉，就反应极快地闭上了右眼。

谢秋桃灌了一瓶仙人醉，到现在还晕乎乎，加上被上官灵烨绑了，心情有点烦闷，才在这里自顾自弹琵琶。

但让上官灵烨没想到的是，她跟着家丁还没走到安排的客院，侯冠又从后方追了上来，开口道：

坟地之间，书生没有招呼背后的两人，拿着铲子一直挖坑，渐渐只能看到一个脑袋，整个人都站在了坑里。

两人来到礁石上，在茶案附近坐下，并未去碰茶水。

左凌泉不清楚对方意图，先开口道：

红色宫鞋稍显随意地落在地板上，床边还搭着衣裙。往日华美贵气的太妃娘娘，手肘撑着上半身，双手托着脸颊，趴在大圆床的中间。

“算是吧。我听长辈说，当年老祖四方游历的时候，在澐州北方的海边，遇见了一个女子，被负心汉蒙骗，傻等了四十多年，一辈子都给等过去了，特别可怜。”

“额……”

上官灵烨的目的，是看看候家的葫芦里卖什么药，本来打算按兵不动，等‘四象神候’见谢秋桃的时候，再暗中探查决定是否动手。

左凌泉还是头一次听见这说法：

“娘娘道行高，知道我进来，怎么不提前把衣服……”

“这能一样？”

“正道会弱肉强食，但正道有底线，会教导所有人不猎幼兽、不捕冬鱼、不杀鸡取卵、不索取无度，维持自身存续的情况下，也要维持万物生息……”

左凌泉也挺意外的，转眼看去，却见候冠从游船转角走了出来，折扇轻摇，还说着：

“叽叽叽叽……”

候冠的声音。

上官灵烨抬手轻勾，衣裙和妆容就恢复了女散修模样：

“本宫道行高深，在屋里躺着，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有问题吗？”

左凌泉看向上官灵烨，上官灵烨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他自然也走在了跟前。

谢秋桃还真被方才那故事吸引了注意力，待候冠离开后，想了想道：

左凌泉听闻是‘四象神候’写的，惊讶道：

“久仰‘四象神候’的大名，以前只知是仙家高人，没想到还是个文武双全的高人，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红色睡裙布料柔软到极致，随着趴下的动作，布料自然贴在腰背之上，不显丝毫褶皱，甚至能隐隐能瞧见间鲤背后系带的轮廓；香肩若削成，腰间线条行云流水收至最窄处，又忽然丰盈起来，变成了弧度完美的大桃子。

？？

左凌泉感觉太妃奶奶就是在勾引人，但他也没证据，只能道：

左凌泉此时才瞧见，上官灵烨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籍，方才应该是在趴着看书。

“我想说的是，这个世道由人作主，善恶都是人定的。我也是人，觉得这样没问题，但遇上些事情后，感同身受了下，发现人确实太霸道了。”

谢秋桃站在两人不远处，眺望几眼后，有点担心自身安危，想开口说几句，但候冠就在附近，最后还是算了。

然后书生就继续挖，还说了一句：

“以前给人家挖了那么多坑，都不知道给自己挖一个，现在挖不动，让我挖。我挖多好看，你都会觉得不合适，因为谁都不会觉得埋自己的坑合适，所以别讲究那么多。”

“去上坟有啥用啊，要是有机会，应该把那负心汉抓回来，宰了在旁边埋着。”

“你们会不会加入幽萤异族，和我无关；毕竟我现在，比你们人族还要低一档，我现在求的，只是给你们口中的‘妖’，讨回个公道而已。”

“左剑侠可知道后面的坟地里面，埋的是什么？”

左凌泉为此还随口问了一句，候冠的回答是“白虎主西，四象山庄在玉瑶洲西边”，倒也说得通。

“……”

这句话初听没什么问题，大善，但左凌泉琢磨了下，有些莫名其妙：

“以后注意下吧，听起来是百年前的事儿，实情如何还说不准。谢姑娘早点休息，我也回房了。”

这番话，算是邪门歪道的经典言论。上官灵烨沉声道：

候冠自顾自伤感了片刻，见左凌泉半点不上道，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放弃了套近乎的打算，说了两句后便先行告辞。

山庄修建得颇为朴素内敛，和俗世人家无异，唯一的不同寻常之处，是山庄侧面修了一座庙，里面供的并非神像，而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下面还有香坛供案。

“灵兽如挚友，厚葬是本分，何来另类一说？”

“晚上没事儿，出来散散心。候公子好文采，这首词颇有大家之风，就是太伤感了些。”

身边还有一只骨架很大，但没几两肉的老狗，看着书生挖坑；挖片刻，老狗就慢吞吞爬进去躺下，觉得大小不合适，又爬起来，用爪子刨两下。

书生望向东海，解释道：

四象山庄有些规模，不过族人大都在外地经营产业，待在家中的人不多，以至于山庄上下看起来有点空旷。

候冠当着客人的面，被打搅也没表现出不满，他对着房间里看戏的谢秋桃颔首示意后，走到了左凌泉跟前，含道：

不过，游船上还是有懂曲子的人，左凌泉刚站了片刻，就听见游船甲板上响起脚步声，一道清朗声音随之而来：

上官灵烨琢磨了下，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结果呢？你家老祖把那姑娘解救了？”

“二位不用惊慌，周围没埋伏，就我一人。来者是客，无论敌友，茶总得管一杯。”

左凌泉坐直了几分，眉头紧蹙，觉得这个消息，实在不怎么好。

候冠摇头一叹：“这种事外人哪里帮得上忙，等老祖再路过的时候，那地方变成了‘仙子坟’，如今还有棵大桃树在那里长着，谢姑娘要是有时间，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千余里路程，也不算太远。”

“铛铛铛~”

书生走在前面，脚步看似不紧不慢，但片刻之间已经走出数里，最后来到了海边的一处天然礁石上方。

左凌泉迅速转开目光，有些尴尬地摊开手：

“娘娘，你怎么……”

左凌泉不动声色地回过身来，开口道：

书生站起身来，张开了双臂。

下一刻！

轰隆——

天地震颤，海水炸裂。

黑色礁石之上横风骤起，冲天妖气如狂浪，席卷整片山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