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回 八王爷魂归西天去 狂书生送信大帐来(2/2)
曾静拈着胡子笑着说:“其实这还不全是老生常谈嘛。《知新》这篇我写的是五胡乱华时的政情民情;《知己》篇则写的是古今祥瑞灾变说的是天人感应。文章应为世人而作我写的同样也是圣人的那句话:‘夷狄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也’。”
张熙不言不语地看着时曾静又说:“你刚走时我就向你说过如今大清的气数已尽了。自古凡将亡之国必定要出一个暴君倒行逆施的。你看看现在的雍正他篡皇位、欺兄弟、逼母后、杀功臣而他的政令却是一头儿栽培田文镜这样的酷吏一头儿又压制杨名时等正臣。他自己车马宫室、锦衣玉帛的供奉着还要聚敛天下之财。他这是在无分贵贱良莠一网打尽地整治百姓啊!纵观吏治横看民心他能有好下场吗?”他历数雍正登基以来的种种虐政后又说“你方才说得很对要不是被张兴仁这样的人救了你现在早已是身异处了。所以现今当务之急就是劝告岳钟麒起兵反正这才是上上之策!”
张熙被他说得热血沸腾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岳钟麒不敢进京述职就是怕步了年羹尧的后尘。但他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呀学生看他这是举棋不定!老师说的事宜早不宜迟。学生打算立刻就找他当面谈谈。”
“不不不请稍安匆躁。劝岳钟麒举旗造反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啊!你能保证他不把你送上断头台吗?”
“那怎么会?他总还算是岳武穆的后世子孙嘛。”
曾静说:“自古以来忠臣家里出逆子你千万不能以此来衡量他。他如果自认为是汉家儿男那当初就不会出来做官了。我觉得还是从利害入手劝他再晓以大义好生地写封信去。他怕的是雍正屠杀功臣我们就从这上头下手。我这篇文章写不好你哪里也不能去。”
张熙说:“老师那你为什么还迟迟不肯动笔呢?”
“唉我是在为你着想啊!你这一去犹如当年的荆轲刺秦王凶多吉少啊!我已将近花甲一切都置之度外了。你可是上有老母下有幼弟弱妹的人哪!”
张熙慨然说道:“这些我早就想好了家中也已作了安排。老师放心我母亲也是位深明大义之人。”
他们这话说过七天之后张熙与曾静洒泪而别。这一趟路足有三四千里呀!张熙抱定了必死之心也不计较路程的远近。他身上只带了四十两银子其余全都留给老师背着曾静给他的一件老羊皮袄便踏上了西去的漫漫长路。待他来到西宁时早已是雍正七年的正月了。
张熙先自找了一家客店安下身来洗洗澡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提足了精神去见岳钟麒。来到大营门口他请守门的军士通禀说:“我是从湖南专程到这里来的带来了一位故人给岳大将军的亲笔信请代为传禀。”
“请问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哦不敢我叫张熙。”
那戈什哈不再问什么带了张熙的名刺便走了进去。过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笑着说:“岳大帅正在议事请跟我来吧。”
张熙跟着他来到营里坐下那兵丁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这是岳大帅的签押房。壶里有茶岳大帅很快就下来了。”
张熙放眼打量这座签押房时只见中间的大条案上堆放着一尺来厚的文书;北边是一面大炕炕上铺着虎皮褥子;南门靠墙边支着一个茶吊子在嘟嘟地冒着水气;东墙下是一排白木板凳其余别无长物。只在西墙下的条案上方挂着一幅字上写两个大字:“气静”却既无题头又无落款显得十分清寒朴实张熙先就有了一个好印象。
接着猛听到外面门帘一响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黑红的脸膛上精光四射一望就知这就是那位雍朝的第一名将岳钟麒了。跟着他的后边又过来几名小校帮着他脱去外衣换上小褂。岳钟麒的脸上却始终是冷若冰霜看不出一点表情。张熙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突突乱跳。
“你就叫张熙?”岳钟麒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说“嗯好相貌是个英俊男儿!这么大冷的天儿你从湖南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不容易啊!”
张熙突然醒过神来连忙跪下叩头说:“岳大将军安好!小人就是湖南生员张熙奉了老师之命特地赶到军前有机密要事想面禀将军。”
“啊?你不是来送信的吗?”
张熙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帐中的军士们却没有说话。
“哦你不要多疑。带兵的人谁跟前没有几个敢死之士?他们都是跟着我多年又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有话便说有信也可以拿出来不要这样忸忸怩怩的。”
张熙心想这种情形下万万不能开口多言便从棉衣里面扯下一角来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信来呈了上去说:“大将军请过目。”
岳钟麒接过那封信先赞了一句:“嗯一笔好字!”他又抽出信笺来刚看了一眼就吓得机灵灵打了个寒战。只见那上边写道:
谨致故宋鹏举元帅武穆少保之后
钟麒将军麾下
湘水石介叟顿拜上
岳钟麒惊异地想:”石介叟”这个名字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写这样的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