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沙里沉雪（2/2）

雪薄薄得嘴唇抿成了一线，“比你漂亮些，”

婆罗眼里一阵激荡：“将死之人，你都不懂得说句好听的，我何时适合过红色。”

雪低下头，凝视着女子：“你是要我说些好听的，等我学会了，就能说给你听了……”

“你就不要为难自己了，千年寒冰，一遭化雪已是极限了”她半自嘲地抬起手，原先有力的手已经苍白一片，显得空灵飘渺“再说了，我也等不到了，灵识之核离体不过三日，我的五灵就散了大半。动不了，嗅不到，灵识波也只能到眼前的这一方沙地了，不知道最后消失的时候是什么滋味，听不到，说不得，看不到，然后就殆尽了。”

“会回来的。“

“再用上上千百年凝结成核么其实也不算太糟，”婆罗勉强笑着，耳边死静一片。“天法真是残酷，草木有灵，得思之灵先品万千思绪，再慢慢得视之灵静看人间百态，得嗅之灵先窒死而逆生，得听之灵先听惊雷九重，得语之灵先听得万物语言，得动之灵先受四肢分裂之苦。你瞧瞧，这一条条我都记得很是清楚，百年前的事，今日想来恍若弹指之间。”

说完，她显出了以前常有的调皮神情，“我是最早有神识的花灵，果然，殆灭的时候也是如此，早知有今日，就早些留下一些只言片语，也好留给后辈参详。”

雪贴近了女子的脸，鼻间花香缕缕。他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嘴巴说了些什么。刚才，女子说话之时，听之灵就无声的消逝两人，她怎能再听不见男子的低语，“我如若再撑着这最后一口气，要装作更洒脱些，站在他面前，说一句’”，

风沙带过，男子将耳朵贴的更近了，听完女子的话语，他心酸的点了点头。手抚上男子脸上刻画分明的皱眉，脑里神识一点点的不清晰起来，“我虽有遗憾，却并不后悔，只是下次绝不做这可笑落花人。”她扬着的笑容凝固住，眼神再也焕发不出神采，身子刹那融在了空气中，沙风中一阵清幽地花香弥漫。

连绵的金沙往北边的雪山吹去，男子怀里空无一物，喃喃低语：“婆罗，你的归一之地选在何处。逆法不为落花人，又谈何容易，天法无边，你性子这般坚韧，又怎可能轻易放弃。”他的冰颜寸寸瓦解，嘴角沁出无限宠溺“你知道我将附属的五灵烙在你身上，只怕又要咬牙切齿的声讨我一番。怎样的苦果，有人分担总是好受些的，只要你能少受些苦难，剩下来的这千百年我也是可以心安的。三日之后，我需回到雪山，用剩下来的一灵为核而生养回五灵，我就遂了你的心愿做这最后的一件事吧。”他的身形一变，变成了先前怀中女子摸样。女子的脸刚就有些模糊，原来之前是长得这般样子，淘气的眉角，眼里和嘴角都含着无限的笑意。只是原先的她是绝对没有眼角眉梢的那几分冰冷突兀的。飘白长发瞬然鸦黑，垂在脚踝处。

身上白袍蓝光点点之后，幻化成了幽蓝之色。“她”满意地看了一下这身装扮，身影一个腾空，化为雪花，往南方而去。

爱之反面，从来都不是恨，而是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