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离别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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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阿图立于郊外一个静悄悄的荒山岗上。今夜风大,但月色明朗,他不敢在京城闹市里起飞,而是先来到这处僻静之地。
山下不远便是繁华的京城,那里依然是万家灯火,秦淮唱晚。
一阵风吹了过来,扰得一丛大树的枝叶簌簌作响,一只夜枭似乎受到了惊吓,突然怪叫了一声,象只中了箭的兔子般急急地拍着翅膀飞走了。
夜枭的叫声使得此处显得越发地清冷,也将他的心绪侵染得越发地萧条。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心思,乃是最怕离别。儿时与父母,长大后与玛丽,每一次的离别都似乎是天长地久,仿佛让人心孤零零地悬挂于冷幽的夜空。
京都的一月实是他此生最为欢乐的时光,苏湄象个真正的妻子,而那个小院也象一个真正的家。他即将离开这些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至少是半年。他生怕在他返来的时候,这种幸福就变得与他无关了。
不过,该走的时候终归要走。
最后再望一眼这令人牵肠挂肚之地,他终于狠下心来启动了飞行装置,瞬间即腾空而起向着东北方飞去。
与此同时,苏湄却坐在梳妆台前,正在卸下身上的红妆。
八个巨大的红烛将室内照得一片的通明,连同她身上的吉服,将整间房渲染得喜气洋洋。
今夜,他离开之前定要看她扮成他的新娘。于是她穿上前几日逛街时所买的嫁衣,戴上了凤冠霞帔,梳起了红妆。他还找了两块红布盖住了她的头,还有板有眼地拿根秤杆来挑盖头。
他说:“伏羲娶女娲,是兄娶妹,与礼不合,因此有了盖头。一般人娶老婆是要盖头的,我是学生娶老师,并非太合礼,所以更要盖头,还要盖两层。”
这小子总是要搞出点新奇,玩一点花样,而她喜欢他的新奇,也喜欢他的花样。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泛桃花,娇艳欲滴。想起了他的赞美,他说她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便又舍不得真正地将这妆卸下了。
相逢晨读,晚间授课,大仙罚跪,湖畔篝火,海上送别,京城夜游,秦淮晚唱……这一幕幕的情形缓缓地从她脑海里流过,宛如梦幻,她深信世间再无一人可以让她经历这样的人生。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想到这句诗,她不由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