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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钟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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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见到向晴的前一秒钟,我也不会想到,她就像一个能够治愈伤痛的天使,在我的伤口处轻柔地*了一下,伤口便奇迹般地愈合了。那种清新的感觉,就像在一串酸葡萄中突然吃到一颗甜的,让人回味无穷。

我们并没有交谈过多,我不知道小晴有没有发现我有些不自然。当时,我强制性地遏制了自己那种逐渐膨胀的幻想。小晴是属于苏越的,因为苏越喜欢她,苏越是我的兄弟。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咱们过去吧。”我看到苏越朝我们这边走来,便也向他走了过去,小晴跟在我后面。

“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我问道。

“别提了,本来还好好的,突然就觉得肚子有些难受。”苏越表情略带痛苦地说。

我对此表示无可奈何。平时苏越绝不会如此狼狈,大概是因为头一天晚上兴奋过度造成失眠,结果导致身体异常。

“喂,你们两个大男生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向晴问道。

“我没什么安排。”我道。

“你呢?”向晴问苏越。

“没有。”苏越呆呆地答道。

“那好,你们两个陪我去书店吧。”

拒绝女孩子的要求不是我的作风,苏越更是求之不得。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苏越道,“从这里到新华书店远着呢。”

“我同意,这地方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我说。

向晴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责怪我把她骗出来。走出希望,坐上420路公共汽车,在中街下了车。

这家新华书店并不大,共分三层。一楼是音像和儿童图书,二楼是文学类和其他类图书,三楼则是教辅类图书。仿佛在告诉大家,高高在上的永远都是应试教育。教辅类占领了高地,我没什么勇气和兴趣去攀登,就留在二楼随便翻看小说,小晴和苏越两个人去知识的海洋摸索去了。我们保持联络的方式是手机,在当时,手机还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苏越和小晴都有,我当然也不例外。

尽管只是买几本练习册,可还是用了不少时间,足见市场上练习册的五花八门。最后,连我都等得不耐烦了,匆忙地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三重门》,就上三楼找两人去了。

“世新,让我看看你买的书。”向晴说着一把抽去我夹在腋下的《三重门》。

“你买它干嘛?”向晴不解地问。

“废话,当然是要看了。”

“你有时间看吗?你的成绩还没提上来呢。”

“小晴,我的成绩你别管,你又不是我老婆。”

“不识好歹。”

也许是提到了“老婆”这个词,向晴的脸红了起来。看着她羞涩的样子,我既觉得好笑,又有些罪恶感。我这分明是在自己兄弟面前挑逗他心爱的女人啊。

“我们到一楼去结账吧。”苏越说。

来到一楼,排队的人如同长龙,我扫视一眼,八成以上都是买练习册的。到我们的时候,苏越将向晴手中的几本书拿了过来。向晴还没反应过来,书已经放在结账的柜台上了。

“苏越,不用……”

苏越用一个标志性的微笑答复了她。

我毫不客气地将那本《三重门》放在了他们两人的练习册上面,道:“一起算。”

苏越同样用一个标志性的愤怒表情看了看我。

走店,中街汇聚了更多的人,卡西欧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11:45。大家在书店整整耗费了2个多小时。

“我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去吧。”我说。

“好啊,”向晴说道,“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肚子饿了。”

“苏越,你选个地方吧。”我尽量把向晴的注意力转移到苏越身上。

“世新,不是你说要请客的么,你做主好了。”苏越心平气和地说。

我发现从这个木讷的家伙口中也得不到什么好主意,就问向晴想吃什么。

“当然是麦当劳啦。”向晴说。

“我看还是吃熏肉大饼吧。”我说。

“还是吃麦当劳吧。”苏越说。

经过*的决定,我们吃麦当劳。

苏越那家伙大概是觉得刚才帮我交书钱亏了,想要在饭上面找回来,因此点了一大堆吃的,光冰激凌就要了4份。

“我妈平时很反对我吃这些东西。”苏越说,“她最受不了这些东西的味道。”

“他们通常吃不惯这些东西。”向晴说。

“我看不是这样,是家长们太守旧,不肯接受新事物。”我说。

“这事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向晴说道,“麦当劳在沈阳才开了不到半年,爸爸妈妈们毕竟都是吃米饭长大的,让他们接受这些东西也需要时间。”

“有道理。”苏越点了点头。

“小晴,一会儿我们去打电动吧。”我问道。

“不行啊。”向晴喃喃道,“都出来半天了,一会儿我想回家。”

“回家干什么啊?”我问。

“看书啊,写作业啊,做练习题。”

“整天做那些东西,有用吗?”我问。

“怎么没用呢?”向晴盯着我,反问道。

“有用吗?”我以同样的口吻和表情问道,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平时不多练习,高考能考好成绩吗?”向晴说道,“你又不知道到时候都会出些什么样的题。”

“我干嘛要知道那些,到时候出什么题就答什么题呗。”我不屑一顾的眼神令向晴很无奈。

“兄弟,你又来了。”

苏越见我有要发作的趋势,及时制止了我。他对我了如指掌,包括我喜欢抬杠和愤世嫉俗的毛病。

那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自己那几句没经过大脑的话竟然将现场的气氛弄得尴尬起来,向晴被我的话给问懵了,呆呆地看着桌上的一堆薯条。我倒是并不觉得难过,因为向晴发呆时的样子很可爱。

“向晴,你怎么了?”苏越问道。

向晴仿佛从睡梦中被惊醒,忙说:“我没事,我没事。”

后来,向晴执意要回家,我和苏越也不便挽留,吃完饭后,我与二人在麦当劳门口道别,苏越一副傻呵呵地表情,说要送小晴一段路。我不想回家,又不能破坏苏越的好事,只好一个人独自前往游戏厅。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很晚到家,身心疲惫,并因此而失眠。

翌日,我来到学校,从苏越口中得知,原来他将小晴送上公共汽车后就独自回家了。

2009年4月21日,凌晨。

深蓝色的大众车飞驰在宽阔的马路上,身边的景物无声地出现又消失,此时离目的地也就是我和甜甜的家只有几公里之遥。途中,我给甜甜打了电话,通知她如果不出意外,马上就会到家。甜甜在电话那边让我替她向苏越问好,我传达了她的问候,苏越听了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兄弟,你还没有完全忘记小晴是不是?”我问。

“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多年还忘不了一个女人?”苏越反问道。

“别逞能了。”我笑道。

“信不信由你。”苏越吸了一口烟,“那么你呢,你不是也忘不了那个女人吗?”

“你是说小惠?”

“废话,除了她还能有谁。”苏越说道。

“忘不了。”我直言不讳道,“有些事一辈子都忘不了。”

“人们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你相信这句话吗?”苏越继续问道。

“都是放屁。”我说。

又是短时间的沉默,瞬间被夜色所吞噬。

“我说兄弟,你这次回来怎么不先回家?你父母知道了还不伤心?”

“其实,我是提前了一个星期回来的,他们现在还以为我在美国呢。”

“你干嘛要这样?”

“心烦,他们让我回来无非就是让我相亲。我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应该去相亲吗?”

“这种事还得由你自己决定,我实在没办法帮你。再说,我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是啊,能长什么样子呢?”苏越在那里自言自语。

“不知道,能比小晴漂亮吗?”我问道。

“我现在连向晴长什么样都已经记不清了。”苏越笑了笑说。

“哦,看来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在乎有用吗?”苏越说道,“改变不了的事情还是接受吧,最起码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你还是老样子,改变不了就接受,最后你得到什么了?”

“是,我应该像你一样洒脱地活着,誓死不做权利和奢侈生活的谄媚者。去对抗这个充满着争名逐利的社会。”

“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尚,总感觉你是在讽刺我。”我说。

车子驶进了小区,安全地到达了停车位,我刚熄火,苏越却要求继续呆在车里,因为话还没有讲完。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接受他的观点,他就会一直开导你,直到你接受为止。

“世新,你还是不懂。”苏越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挺佩服你,真的,打心里佩服。我也确实做不到你那样。”

“你还是有太多的东西无法割舍吧?”我问道。

“没错。”苏越说,“一个人如果完全凭借自己的努力干出了一番事业,有一天他破产了,或许他能接受。可对于一个从生下来就坐轿车,上大学时便开奔驰的人来说,有朝一日当他不得不去过贫困的生活时,他可能会自杀,你相信吗?”

“不至于吧?”

“当然,我相信大多数人不会那样,但是绝对有这种人存在。以你的性格,一定觉得那样的人很可悲,对吧?”

“以前或许会,但我现在看问题已经不那么偏激了。”

“这也证明了你也在不断地适应这个社会,”苏越说,“被动接受也好,主动适应也好,总之,你总是在不停地改变着自己,目的就是为了适应社会。”

“说得对,社会上的学问,你比我懂。”

“得了吧,其实你对那套虚伪的社会交往技巧心知肚明,只是你就是不肯妥协,最后只能自己上火,谁上火谁知道。”

我再也无力反驳他了,苏越看到我委屈的表情,得胜似的笑着。

“和你说话真累。”我笑着说。

“都是你自找的,这么些年没见了,就不会顺着我说吗?”

“我倒是能顺着你说,可是那样你真的会高兴吗?”

我问苏越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真不愧是我的兄弟,世新。”苏越说道,“行了,我们上楼吧。”

钻出车子,瞬间就被冷风吹了个透心凉。

“你应该在市区里买一套房子,这个实在是有点远。”苏越抱怨道。

“有钱人就是好,你倒是不用在乎如今市区里的房子有多贵。就连这套房子的钱,我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给父母呢。”

“你还真打算还钱啊!”苏越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当然了。”

“你父母估计都没指望你能还钱。”

“那是他们的想法,但是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住的房子却还是父母拿钱买的,让我如何抬得起头来?”

“你呀,真是个死心眼。”

“怎么,我的想法不对吗?”

“你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好事,你的良知和人生观迫使你想这样做。可是你别忘了,你所生活的环境,过早的独立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不太现实的。”

“我们这样的人怎么了?”

“我们这样的人想独立很难啊,我们从小到大都是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而且我们上学的时候从来不用考虑如何赚钱,每天就是学习和玩,十年寒窗无非为了一个高考。在这十年里,你甚至都不能去打工,就算你能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去做临时工,赚来的钱也只能够你买双新鞋而已。”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一辈子都要亏欠父母的了。”

“不会亏钱父母的,”苏越说,“当父母老的那一天,我们要照顾他们。这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谁让我们不能独立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不过,身为男人,还是觉得应该挑起整个家庭的担子。”

“有几个人能做到?你还是庆幸父母给你准备了车和房子吧,生活在这种复杂的社会下,想多了怕是脑浆都要迸裂了。”

穿过偌大的小区,不容我多想,家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了。途中,苏越照例对小区称赞了一番,说是物有所值。然而,我知道他那一套,无非是哄我开心罢了。

“你还能记得甜甜的样子吧?”我们站在电梯里,我问他。

“当然记得。”苏越诡异地一笑,“别忘了,是我先认识她的,要是追究起来,你还得谢谢我呢。”

“你想得美,小晴还不是当年我帮你搞定的,最多就是谁也不欠谁的。”

苏越示意我小声点,免得被甜甜听到。

我打开家门,苏越跟我进了屋。卧室里传来拖鞋的声音。片刻,甜甜便从卧室跑了出来,她穿着长袍睡衣,披散着头发,活像恐怖片里的贞子。

“老公,你回来啦。”甜甜一边说,一边用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

“行了行了。”我将那对白皙的胳膊从脖子上轻轻拿了下来,说,“甜甜,来认识一下这位帅哥。”

甜甜开心地笑着,说道:“越哥,别来无恙啊?”

“还行,还行。”苏越现出了少有的腼腆。

“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得请我吃饭,就我们俩,不带我老公。”

“好说,”苏越调侃道,“我倒是没问题,就怕你老公吃醋。”

“没关系,我和我老公之间有约定,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甜甜望着我说,“是不是,老公?”

“没错。”我毫不介意地说。

甜甜开怀大笑,笑得很坦诚。那是毫无疑问的,我们平静的二人世界突然来了苏越这位贵客,又是老熟人,她当然会很兴奋。

我和甜甜住的这套房子是个三居室。除了一间是书房之外,剩下两间都是卧室。

“兄弟,时间很晚了,热水器里有热水,你要是想洗澡的话就自便,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早点休息吧。”

苏越示意我不必*心,并让我赶快休息,第二天还要上班。如果不是他提醒,我倒真是兴奋过头了,竟忘记了此刻并非周末。

我和甜甜回到卧室,都睡不着。尤其是甜甜,她对苏越的兴趣和好奇显然比较浓厚,千奇百怪的疑问就像网页中时不时弹出的广告一样频繁。

“老公,你跟越哥究竟好到什么程度?”甜甜将头枕在我的胳膊上问道。

“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么,苏越是我最好的兄弟。”

“这我倒是知道,可还是很好奇。”甜甜说。

“好奇什么?”

“什么样的关系才能算是最好的兄弟呢?我看你们俩的关系也很一般啊,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

“这么说吧,最好的兄弟是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变得淡漠的,最好的兄弟也不可能整天都无所事事地黏在一起。只能靠见面和挥霍来维持的友情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兄弟之情。”

“你说话能不能不那么拐弯抹角啊?”

“最好的兄弟是那种即使对你所做的事情非常不理解,或干脆认为你所做的是错的,但你若仍然坚持己见,即便他不理解你,却还是会支持你。”

“任何事吗?”

“任何事。”

“那……伤害别人的事呢?”

“遇到那种事若不阻止,也就不配做最好的兄弟了。”我说。

“可是,”甜甜说,“我们有时候做事总是会无意间伤害了别人不是吗,比如说,一个人可能会不经意伤害了另一个人的心。”

“心灵的伤害总是在所难免的,我想是这样吧。”我思索道。

“呵呵,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甜甜笑着看着我。

“那我总不至于因为苏越伤了某个女人的心就跟他断交吧。”我一脸无辜地说,“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正人君子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甜甜躺在我怀里嘟哝着一些连我都似懂非懂的话,然而我竟能配合着她呓语,我想是因为困意席卷上来的缘故。我将胳膊搭在她纤细的腰上,想尽快入睡。可是,那一晚,太多的东西浮现在脑海中,搅得我辗转难眠。时间能隐藏一些记忆,但不能抹去那些记忆。当晚,我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思考一个问题。甜甜说得对,在生活的道路上,总要有人受伤,而我正是那个导致大家受伤的罪魁祸首。

高二下学期期末,学校来了一位变态老师,据说是教育局某位领导的亲戚家的孩子,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在上他的数学课的时候,我照例睡着了。那老师走到我面前,将厚重的数学书卷成卷,重重地打在我的脑袋上。我下意识地说了句粗口。事端就从这里开始了。

“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

“来,你站起来。”

我乖乖地站起来,但下意识一个不屑的眼神激起了他作为人民教师的盛怒。

“你再看一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记耳光打得我脸庞刺痛。小晴在一旁直直地坐着,看得愣神了。

“你干嘛打人啊?”我质问老师。

“我打你?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不服啊?”

那老师说着举起书劈头盖脸地打下来。生平最恨老师打学生的我那次没有忍辱负重,而是奋起抵抗。我先是推了他一下,然后举起凳子朝他扔了过去。那老师先是用胳膊一挡,椅子砸在旁边男生的身上,好在没受什么伤。老师瞪着我,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作为学生,当时我有些被那气势吓到了,站在座位上没敢动。老师上来就开始抽我的脸,边抽边“教育”我。当着小晴和苏越的面,被他抽了十几个耳光之后,我终于爆发了,和那老师厮打起来。那老师个头虽然不及我,但他依仗自己发育成熟,在力量上占了优势。我被他揍了几下脸,他的脸也被我抓伤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有点卑鄙了,因为从伤势来看,别人能看出我是打架造成的,而老师可能会被不知情的人误会成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后来,老师终于觉悟,气愤地走出教室,找到了管德育的主任。这件事在学生当中传开了。就这样,高二下学期结束,我就被学校开除了。因为我是借读生,开除我是极其容易的事情。父亲为此费尽周折,无奈我对于德育中学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的一粒沙。学校不敢冒险让我留在这里,怕影响到其他同学的学习。那个被我抓破脸的老师,背景估计也十分硬气,最后,学校不准我在德育中学读高三,我与小晴和苏越不得不暂时告别一阵子。

那个暑假,小晴经常在晚上给我打电话,所谈之内容无非是让我再努力一下,看有没有留下来的可能。当时,因为不能和苏越及小晴在一起,我十分后悔。可是看到父亲为我所作出的努力,我又不能不接受这个现实。父亲动用了很多关系,最后依然没有成功。

小晴总是对我语重心长地说:“世新,你再跟老师好好说说嘛!”

“我爸都找校长谈了,就是不行,我有什么办法。”

“真是的,你当时干嘛要那么*啊!”小晴在电话中喊道。

“你怎么了,本来我现在心情就不好,你还冲我喊。”

“对不起,我就是替你担心而已。”

“别放在心上,不就是高三一年时间嘛,在哪还不是一样,有空给我写信好了。”

“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拿我当玩具吗?你个天杀的。”我道,“正好趁这个机会,努力把成绩巩固一下,上次期末考试你的成绩可不如以前了。”

“你也是啊,别放松自己。”

“放心,我没问题。”

“哼,你倒是想得开……”

除了不能和好兄弟在一起之外,其余的我倒并不关心。可母亲为此却着实上了一阵子火,她觉得头两年的借读费算是白花了。为了让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一些,我只好安慰她说,课程几乎都讲完了,高三那一年主要用来复习,所以,在哪里上学都是一样的。即使这样,母亲仍旧不依不饶,并把这股怨气转移到父亲身上。足足一个星期,我是在二人震耳欲聋的吵架声中度过漫漫长夜的。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起初我还想得开,可是在母亲的熏染下,我竟然也开始觉得整件事情对我来说很不公平。但随着生活的继续,愤懑的情绪逐渐风平浪静。这种风平浪静体现在我对待德育中学的态度上,自从离开那里以后,我就不曾回去过。

向阳高中位于一个繁华但充斥着假货的批发市场附近,人流繁杂,外地人居多。对于我这个不经常出去走动的人来说,来到向阳高中,如同来到了异乡。

升入高三,我知道大家一定都被大量的习题弄得焦头烂额,所以平时我很少给苏越和小晴打电话。即使有时能接到苏越的电话,他也决口不提小晴,刻意地避免谈及她。我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苏越不提,我也就不提。

来到向阳高中一个月左右,我收到向晴的一封信,从中得知一二。我是在下午的自习课上读的那封信,小晴工整的字迹至今封存在我的脑海里。

世新:

收到我这封信,倍感意外吧?两年的同桌,真的非常舍不得你走。虽然可以给你打电话,可还是觉得写信更有味道。

最终,你还是走了。回想当时那一幕,如果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我一定会拼命阻止的。

这段时间,苏越和你联系的比较多,我这边主要是爸妈看管得太严,平时不准我打太长时间的电话,给男生打就更不行了。

还是很替你惋惜啊,眼看不到一年就高考了,你却偏偏不在这里读书了,我身边的好多朋友都觉得可惜,当然了,我也很想念你。我现在和苏越同桌,这你应该早知道了吧,就是这学期刚开学的事。苏越的同桌赵芳休学了,于是老师将我和苏越安排在一起。我猜赵芳休学一定是学习压力过大造成的。她平时身子就弱,再加上高考这座大山的重压,于是积劳成疾,好可怜。我和赵欣前些天还去她家看望她了呢。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顺便也提醒你,即使不能在德育中学读书,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要保持身体健康啊。不过,估计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所学校是叫向阳高中吧。我也有两个初中同学在那里读书,所以我对那里也知道一些。老同桌,你一定不要受其他人影响,别管班级怎么样,只管学自己的习就好,千万别让别人影响你。如果需要的话,我这边发下来的习题可以帮你印一份。

作为老同桌,我对你的关心也仅限于此了。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世新,我觉得我们算得上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所以,有些话我只想对你说。

就在刚开学不久,大概也就是一个星期左右吧,苏越在一天晚上放学后跟我表白了。这事你知道吗?我想凭你们的关系,他应该告诉你了吧。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份勇气。我虽然没同意,可也没说不行,主要是不想让彼此的关系变得太尴尬。所以我只说现在正是学习最忙的时候,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就高考了,这种时候做这些事不合适,一切等毕业之后再说吧。

世新,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因为我对苏越的了解仅限于以前听你说的那些。我相信苏越是个好人,可那并不等于我喜欢他,我对他没有感觉,在一起更是不可能。但是我又没有办法拒绝他,我怕这会影响到他的复习。而且我们现在还是同桌,这就更不好办了。

最近几天,每晚都被这些事搅得心烦意乱,有时听课都会走神。我只有和你说说这些事,才能感到轻松一些。所以啦,收到信后,马上给我回信,哈哈。

祝:学习进步

向晴

信纸末端特别附上了家庭地址,并注明直接将信寄到家里。我猜想小晴一定是害怕在学校收到我的信会引起苏越的怀疑。她给我写信,苏越并不知情。

自从来到向阳高中,我的生活就变得沉闷无聊起来,失去了在德育中学那种紧张的学习气氛,我的时间竟然变得异乎寻常的多,也许我真的不是学习的料。

向阳高中不仅是私立学校,而且还是个刚刚成立两年的私立学校,学生很少,只相当于德育中学的五分之一。初三的时候,我因为成绩突然下降,不幸考入这里。下降的原因是因为女孩子。

那时,我对外班的一个女同学一见钟情,在认识她之后,便每天晚上骑车送她回家。我在给她的信里说喜欢她,想在一起。对反答复说,上高中以前都不想交男朋友,如果我真心喜欢她,就等她上高中后再追求她。我当时觉得,既然女孩这样说了,就一定会等我的,于是我暂时放缓攻势,每晚心平气和地送她回家。

有时候,那女孩子也和其他同学一起走,每当这时,她便柔情蜜意地对我说:不要总是因为送我而晚回家。不过,当没人陪伴她的时候,她又不会阻止我送她。即使这样,听了她那些关心的话语,还是让我觉得有一股暖流在心中翻腾。

只是,这种好日子没过多久便结束了。

一天,晚补课前的间歇,我和苏越一起出去买2块钱一个的鸡蛋饼。我看到校门对面蹲坐着几个“人物”,那些人物穿戴“时尚”,抽着烟,某些人还手舞足蹈比划着什么。那些人里面,赫然有那个女孩的身影。后来才知道,那些“人物”和学校里的一个很厉害的混混认识,那个女孩儿并没有等到上高中,就成了混混的女朋友。那个混混在当时很厉害,他身边的女孩没有人敢动。然而当时我并不知情,直到苏越说有一天放学后,他在自己家的车里看到此二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座天桥下接吻。我得知后如五雷轰顶,曾经幻想过的幸福时刻,以及各种浪漫的约会,顷刻间就粉碎了。那时候碰到这种倒霉事还不能借酒浇愁,只会在心里不断地反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对那女孩子有感情,因此从那以后,我整天无病*,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整件事的前前后后对我的成绩都带来了不小的影响,等到中考时,我已经垫底了。

刚刚来到向阳高中的时候,在我离开兄弟和老同桌的情况下,若没有小晴那封及时雨般的信,我的生活可能会颓丧下去。那天晚自习,我向同桌要了两张信纸,写了回信。我在向阳高中的同桌平时总是准备很多信纸,用来和她的女朋友交流感情,他也是我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人,不久我就会提到他。写完以后,我又读了两遍,确认内容没有任何问题,这才装入信封。那封信的大致内容是这样:

小晴:

谢谢你关心我,也谢谢你这封信,它对我来说犹如沙漠里的一缕甘泉。

不瞒你说,我的心情最近很糟,非常不稳定,有时甚至想发脾气。但是细想一下,生气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能在德育中学继续读书倒没什么,只是我有些接受不了离开你和苏越。

向阳高中的学习氛围和德育中学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我刚来不长时间,还无法对其他同学做出评论。不过,学习基础和上课的自觉性很差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权且随遇而安好了。好在课程只剩下半个学期,成败利钝全在自己了,放心吧,我是不会放弃的。

苏越和你之间的事,我除了从信中得知的内容,其余一概不知,这家伙什么也没对我说。我虽然知道他喜欢你,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跟你表白了。

关于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我的想法是次要的,关键是你心里到底有谱没有?从苏越兄弟的角度考虑,我自然希望你能和他交往。从各个方面来说,苏越都算得上优秀,至少我认为是这样。但是,如果你并不喜欢他,感情的事也不能强求。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我都支持你。

最后,希望你别为这件事而烦恼,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德育中学的。

祝:开心

吕世新

信于当晚放学后由学校附近的邮筒寄出,三天左右到达向晴家。从信寄出到收到她第二封信的这一个星期里,我度日如年,思绪如麻,更没有心思学习。每到下午的自习课,我不是看小说,就是偷偷听音乐,同时我也在观察着老师和同学。学校的主任对我寄予厚望,或许觉得我多少能够为这所学校的升学率做些贡献吧。可惜的是,那时候我的成绩已经显示出下滑的迹象,只是因为身边没有比较,不甚明显罢了。

过了一个星期,向晴的信如期而至。

世新:

收到你的信好开心。说出来可能你不相信,当我回到家后,妈妈告诉我有人给我写信,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看到信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和兴奋,恨不得饭也不吃,书也不看,而是马上看你的信。妈妈问我怎么回事,她说看字迹像是男生的。为此我费了些口舌,不过她并没有太担心,我妈妈非常信任我。我的房间没有锁,我怕回信的时候妈妈突然进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不得不在深夜躲在被窝里给你回信。此刻,我正是如此,哈哈。手电筒的光线好暗,看来明天要买一个放电池的小灯了。

好了,废话到此为止,现在切入正题。苏越在昨天晚上放学的时候对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昨天我爸爸没有开车来接我,苏越那天正好也没骑车,于是他就提出送我回家,而且非要和我在外面散散步。散步的时候,我想起了那时踏雪的情景,可惜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真的挺想念你的。

苏越说,现在是关键时期,他不想耽误我的学习,否则他自己也会过意不去。不过他说他喜欢我,永远不变。他让我在高中剩下的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他说会陪着我,并且保证不会给我带来负担。他还说毕业后要和我往同一所学校考。

说实话,我对苏越虽然没什么感觉,但他的一番话却着实让我受宠若惊,你可不许瞧不起我。我想女孩子都是这样吧,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对方,可是当被关心时,心里还是会有一种优越感。我没办法明确拒绝他,一切等毕业后再说吧。

最后,再次嘱咐你,千万要努力呀。

有空回信,记得往家里寄哦。

向晴

读完信,我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我在感慨,小晴虽然趴在被窝里,仅依靠手电筒的光亮,却依然能写出如此漂亮的字。紧接着,我的思想有些出轨,小晴那可爱的面容和整个肢体都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想象着她面带微笑,认真地写信,心里一直在想着我。

那天晚上,我幻想了一段情节,那是一段美妙的梦。自从那次踏雪结束后不久,小晴就暗自喜欢上了我,我们在学校秘密交往,连苏越也毫不知情。虽然交往了,却不得不隐瞒事实,小晴平时在学校对我的态度也是若即若离。然而纸是保不住火的,我们的关系终于在某一天大白于天下,于是我们遭到了来自社会、家庭、亲人、朋友等的谴责,大家都处心积虑地想拆散我们。让他们失望的是,我和小晴至死不渝地守护爱情的承诺,尽管好像全世界都与我们作对,但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完成了幻想,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我开始给小晴回信。

小晴:

最近可好?看了你的信,我便放心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从信的内容可以看出,你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烦恼,当然也不至于影响学习,我为你高兴,也相信你能做到。

收到你的来信,心情也同样高兴,我想对与你我来说,这种感觉都是一样的。你和苏越那些事,既然你自己能够处理得很好,我也就不多废话了,还是来向你汇报一下我最近的情况吧。

目前的我还是不能完全适应这个学校,我不得不承认,在这里我很难拿出当年的学习劲头,也许我天生不适合在学校学习。这里的老师也不是那么负责,很多时候都是台上台下各自为政。只要教室里的声音不超过一定限度,一般情况下老师是不会管的。

小晴,我们做了两年的同桌,说不想你是不可能的。我就祝你取得好成绩吧,希望你每一天都开心,烦恼永远躲着你。

好了,不再写了。

老同桌世新

当时我隐约感觉到,在给小晴回信的时候,我的感情已经悄然变化,仿佛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只是老天没让这种感情发展下去,及时制止了我。人有时候会感到自己的第六感非常强烈和准确。当我将这封信投入邮筒的一刹那,信顺着邮筒滑到底部,发出纸张碰撞的轻微声。我有预感,自己将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与小晴联系了。

2009年4月21日,晚上7点左右,金碧辉煌商务酒店5楼自助餐厅内。

回国第二天,苏越非要请我和甜甜吃自助餐。坐在高雅的环境里,整个人都觉得高贵起来。然而,鹅肝对于我这经常被泡面填满的肠胃来说,还是有些过于沉重了。坐在我身边的甜甜倒是吃得有滋有味,恨不得连精美的盘子也吃掉。

“兄弟,你怎么不吃呢?”

“我不喜欢吃这些,我想吃点蛋糕和莎拉。”

“那你就去拿啊,怎么不放心甜甜和我呆在一起吗?”

“你陪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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