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回 柳神医依事评人 陆大侠遵嘱寻物(2/2)
张小五道:“这样就好!想不到,他还真变成‘变得成’了!临死之际,也算做了件人事!”
程思静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还真算做了一件好事!因为点苍一派的武学,绝对能算得上是武学中的奇学,还是很有价值传下去的!”
柳紫霞道:“但愿吧!他这一跳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我倒是没有以前那样恨他了,反而有些同情!”
程思静道:“这很正常,可能是因为柳姑娘太善良了!”
杨十三道:“那!他若没真死,那就太不合道理了!他做了那么多哩孽,岂不是便宜他了?”
柳扶风道:“也罢!若真是这样,只要他放下屠刀,相信佛主是可以宽恕的!”
张小五道:“宽恕?佛主?”
柳扶风道:“佛主既能渡善,当然也能渡恶!除了那些执迷不悟,无药可救的人,佛主才会斩妖除魔!”
张小五道:“哦!”
卞不成真的死了吗?众人心里都难以清楚,但也似乎无需清楚了!第二天,柳扶风婆孙三代,又离开大马帮,直奔马耳山去了,谢无崖算是知道段天涯的下落,不过,柳扶风询问之时,他也不知道具体的,只知道段天涯隐居于老君山之中,但他,自然也跟着柳扶风一家去了!至于大马帮,当然又恢复了平时的忙碌,而蜀中六怪,本来就是来致谢程大侠茈碧湖解为救命一事,小住几日,事情办了,自然也就会离开了!
再说陆大侠,拜别了众人后,果然快马加鞭,直奔宾川老东山孟获洞去了!【注:宾川老东山孟获洞,位于大理白族自治州宾川县老东山境内,在云南,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各地都有各地自己所流传的故事,版本居多,其中滇西民间有一个版本,说“诸葛亮七次擒放孟获”的故事,分别发生在今滇西大理的宾川县的老东山一带、平川乡一带和鹤庆县的东南部江盈坝子(黄坪镇)一带,至今为止,这些地区还保留着了大量的与此相关联的民间习俗以及与这些民间习俗由来的相关故事,如黄坪的汉族火把节上的一些习俗,就与此相关联!相传,“火烧藤甲兵”的故事,就发生在宾川老东山的孟获洞一带!但较为公认的一个版本则是,“诸葛亮七次擒放孟获”的故事,发生于滇东北,今曲靖市沾益县一带。除诸多的版本以外,也有不少人提出怀疑,“诸葛亮七次擒放孟获”的故事,历史上却有其事吗?是却有其事?还是后人杜撰?】
陆秋风在到达孟获洞之前,就已经按卞不成密函的要求,显示出密函背面的图纸,但他到了孟获洞之后,发现这个山洞,口窄而内宽,虽也天造地设,鬼斧神工,万般神奇,但不见得比一些较复杂的山洞更为诡秘,那卞不成作为点苍派掌门,为何要将点苍派的武功秘籍和重要信物,藏于此处呢?陆秋风顾不得多想,按图中所示,他找到了洞内隐蔽的一处岩壁,使足了内力和外力,一掌打碎了那岩壁上的一处半悬石,果然,在那半悬石的下边,却有一个约有七、八寸立方的石盒,至于卞不成是如何将这个悬石安置在此的,陆秋风也弄不明白,但不难发现,这个硕大的石头,不是原生的,而是被人在岩壁上,凿开了一个向内下方向的深凹位,再将这个大石头的其中一部分塞了进去,而奇怪的是,那凹位刚好合适,看来,卞不成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年深日久,洞内滴水帘珠,长满了各种极其喜阴的吊兰、苔藓和青苔。苔藓和青苔把那些缝隙给弥合了,而吊兰遮盖了这块“悬石”,自然难以被人发现,而这“悬石”所在之处,较为诡秘狭窄,地上青苔湿滑,自然也少有人来,陆秋风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但他始终也不能明白,卞不成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将这块足有两、三百斤重的大石头安放于此,也许这里本来就有一块类似的悬石,才不足以让人发觉,但卞不成究竟是如何弄的,陆秋风观察了好大一阵,依然是个迷,也许,这将永远成为一个不解之谜。陆秋风突然想道:“此处如此潮湿,这里边的东西会不会有事?”于是他赶紧要打开了那个石匣子,却发现搬开不动,点了事先预备的蜡烛,仔细端详,发现此匣子的缝隙,均用香油草灰密封,水是进不去的,他赶紧取了匕首,撬掉了那些香油草灰,终于打开了那个匣子,却发现里边又是一个更小的石匣子,此匣子也是用香油草灰密封,两个匣子之间的夹层里,塞满了木炭,陆秋风按部就班,打开了这个匣子,里边居然又是一个更小的匣子,不过是木的,他再次清理了这木匣子和其外层石匣子之间的木炭,发现这木匣子的的缝隙,是用火漆密封的,这就好办了,只需蜡烛一烤,就能轻松解决,他打开了那木匣子之后,里边塞满了细木炭,这就让他纳闷了?这木盒子最多只有三寸大小,里边如何装得下武功秘籍呢?况且还要装点苍派的重要信物?他只好倒出了那些细木炭,却发现,里边还有一小节竹筒,两头蜡封,他将其打开之后,看到里边有一小蜡纸囊,再打开后,里边包有一封信,那信封被整齐的折叠着,也是由火漆密封,他打开了后,果然看到了一封信,不过这上面并没有任何字迹,陆秋风明白了,需用米汤涂抹显示,于是他连同信封,带走了那封密函,出了孟获洞。陆秋风做事有条理,他用自己原先准备好的一小葫芦米汤,破解了这封密函!之后,他又一次纳闷了,这信并非秘籍,也非图纸,只是把他指向了另一个地方,平川罗九河岸边山上的孟获洞。又是一个孟获洞,这倒是不会让陆秋风感到疑惑,因为在南诏国境内,叫孟获洞的地方,那是很多的,别处有,他的家乡浪穹也有,滇西有,滇东也有,在云南,好多地方都有!这是因为,一则,孟获可能不只有一处藏身之所,二则,这可能是后人“瞎取”的名字。但让他不明白的是,这密函上并没有任何图纸,这如何是好?陆秋风暗自揣摩了半天,终于想到了图纸有可能在信封上,于是他又在那信封上下了功夫,居然一无所获,最终,他想到了那张用来包裹信封的蜡纸,可他回去取来之后,却依然没有任何突破,幸好,这次,他连那些石匣子也带来了!陆秋风想来想去,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但最终,他想到了一样,破开了那竹筒,这次,他终于找到了,那竹筒的内壁,居然表了几层纸,竹筒被匕首破开,那纸也随之而破开了,他小心的取了下来,再重新把它拼合,原来,这尽然是一张多层叠卷着的纸张,最后他用了老方法,终于显示出一张图纸出来。陆秋风想:这大哥做事,也怪复杂小心的,若非我细心,哪能这么找得出来?
陆秋风找到到了平川罗九河岸边山上的孟获洞,照着图纸,花了好一会功夫,终于又找到了一个石匣子,但这次,那石匣子是埋在此洞中一处较为偏僻的岔洞的地下的,这里土壤干燥,但除了埋藏的方法有所不同,其余各道工序依然一样,陆秋风重复了前边所有用过的方法,终于又打开了一个竹筒,但这次,竹筒里除了有一封信函以外,还有一把钥匙,这可能就是打开点苍派“密室”的钥匙,而这次,经过破解,那信息是直接写在信函里的,但也没有说明最终的事情,而是把他指向了另一个地方,一个更为遥远的地方,鹤阳青玄洞,这青玄洞位于鹤阳坝子西北角的凤凰山脚坡,又名“天子洞”,洞外便是天子庙,陆秋风是听过的,但去没有去过,听说那是一个更为复杂的洞天,这天也也累了,先是到山下摘了几个果子吃了充饥。宾川这个地方,气候温和,水润土肥,是个水果的天堂,除了一些常见的桃、李、梅、杏、梨之外,柑橘、黄果柑、橙子、葡萄、石榴、板栗、核桃,大树茄子等,应有尽有,无穷无尽!陆秋风来的这个季节,正是一个还有一些晚熟葡萄和已有一些早熟柑橘的季节,他因为身负重事,各位的小心谨慎,便不敢到山下附近的老乡家里借宿,只好到附近村子,偷摘了些果子,然后回到山洞野宿。其实也没这个必要,在这里,过路人,随便摘两个果子品尝,是不会有事的,若是主人家来,只要说明了,一般是不会怪的,除非你是拿着筐筐箩箩去偷。
可果子再好,也没有大米饭过硬,黄昏刚过,陆秋风的肚子就开始叫唤了,江湖上常言:“书生爱面子,武者怕挨饿,男子汉出门,找吃最要紧!”这话虽然说得不是完全贴切,其实习武之人,这面子还是很爱的,好些时候,办事还得靠他!但也说得很有道理,这陆秋风是个十足的武林高手,体力消耗自然要大,何况又劳累了一天,他哪里能忍得住这等饥肠饿肚?几经考虑之后,他先是处理了自己在山洞内留下的一系列痕迹,最终还是下山找了一户人家,投宿去了,说投宿,其实说明白一点,主要是去找吃的!陆秋风一进门,说了些客气的话,不在话下,来接待他的是一个小姑娘,宾川人直道豪爽大方,自然懒得与他客套,但依然大方的接待了他!陆秋风饿得慌了,也就客套不起来了,一进门便问起吃来,也顾不得遮掩,这正是宾川人喜欢的,他们喜欢直来直去。主人家见了他的直道,甚是喜欢,这家人一共有十余口人,不难看出,是五代同堂。陆秋风问吃以后,一名三十出头的壮年汉子道:“这位老表,一起吧!我们也还没有吃的!”
陆秋风一听,暗暗欣喜,他肚子太饿了,便顾不得拘泥,道:“甚好,那就多谢了!”
那汉子道:“这就对了,够直爽,待会一起甩(吃)!”
刚才接待他进门的那名小姑娘,微微一笑,道:“哎,我爹,这个么你就说错啰,这老个叔叔么,哪点是什么豪爽,你看他一身泥巴巴呢,也晓不得他是搞哈子呢,刚才进门呢时候么还啰啰嗦嗦呢讲了一大推,这是搞哈子名堂嘛,不过么我看他是饿不住了,么才直道起来呢!”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遮掩,直话直说,这是因为,一则宾川老乡,本就直道爽快,二则那小姑娘不过也就十来岁,童言无忌!不过,陆秋风一听,却不是滋味,还好是一个孩子说的话,他才没那么计较!那汉子见了陆秋风的脸色有些不对,赶紧道:“菲菲,莫乱讲话,没大没小呢?”菲菲道:“我爹,是啰,是啰!”
一名九十来岁的老者也看了出来,道:“小老弟,不要往心里去,你是第一次到宾川吧,我们宾川人,喜欢直来直去,你不要日气噶!”(注:日气,云南方言,既介意、在意、在乎的意思!在云南方言词汇中,这是一个普通的日常用词!)
陆秋风道:“小妹妹如此可爱,不会的,不会的!”
与那名老者年龄相仿的一名老孺道:“是呢?小老弟,你第一次到这里,可能还不晓得,我们这的人,说话直道不住!”陆秋风看得出,她是那老者的老伴!
陆秋风道:“在下早就听说宾川人直道,这是好事呀,不会的,不会的!”“哦,请问二老今年高龄?”
那老者道:“我今年一百有九了,你老太比我小两岁!”
陆秋风一听,很是欣喜,道:“哦,好福气!好福气!难得难得?还头清眼亮呢!”“那?这些都是家里人吗?”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家人虽有十余口人,但不难看出,那应该有五代人了,他们家不可能连续几代都是一脉单传。
那老孺道:“乱讲,何止这几个?这是我幺儿家,俗话说,朝廷护长子,百姓护幺儿嘛,我们老两个,就是跟幺儿吃,我幺儿他们两口子,也是和他们的幺儿吃!”
那老者补充道:“都是跟幺儿吃,我们和幺儿吃,儿子他们也是,孙子他们也是!”
这两位老寿星说话之时,全家人都认真的听着,脸上都带有自豪的神情,不难看出,很是有家教。陆秋风却是听得好奇了,一边听,一边跟着老寿星的话所指之处,对各人一一拱手施礼,大家也都热情还礼!之后,待老寿星话完,陆秋风道:“好福气哪,好福气!羡慕!五代同堂哪!”
那老者一听,自豪地道:“何止五代同堂,六带同堂呢!”
陆秋风一听,不禁惊奇地叫道:“阿?”“哦!”“你二老,好福气呢,好福气!”
那老者道:“大儿子今年刚当老祖祖了!”
陆秋风好奇了,问道:“啊!那你们二老得叫他什么孙了?”
那老者高兴得解释道:“孙子后面是曾孙,我们这里叫重孙,重孙后面叫玄孙,玄孙后面叫来孙,来孙我们这里叫扁孙!”
陆秋风道:“哦,以前最多就只见过五代的,多谢了!”“哎!那?那小来孙,要如何称呼你们呢?”
那老者道:“在我们这,重孙叫我老公公,叫我老伴老太,玄孙就叫我高主公,叫他高祖太,也可以叫老祖祖和老祖太,来孙么就叫我天祖公,叫他天祖太!”
【外注:我们平时常常都会听到“九祖十八代”的说法,可究竟是哪九祖?哪十八代?好多人都又说不出来!那么,究竟什么是九祖十八代呢?按我国习俗而言,是这样数的,往上九代,依次是: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高祖父(母)——天祖父(母)——烈祖父(母)——太祖父(母)——远祖父(母)——鼻祖父(母);再往下数九代,依次是:子(女)——孙(女)——曾孙(女),也叫重孙(女)——玄孙(女)——来孙(女)——晜(kūn)孙(女)——仍孙(女)——云孙(女)——耳孙(女),而每一代的具体称呼,各地都有自己的喊法!其实不难发现,如果把正中间的“自己”一代算上,就会有十九代了!但笔者个人认为,这个“自己”,应该不是指具体的某一代,因为,他可以是这十八代中的任何一代,只要依次按序往上推九代,再往下推九代,加起来,刚好是所谓的十八代,可以像这样理解,把父辈定为“自己”,但不能包括“自己”这一代,往下数九代,再把己辈定为“自己”,也不能包括“自己”这一代,再往上数九代,加起来,刚好是十八代。而九祖,就是从父辈且包括父辈开始往上的九代。】
陆秋风道:“哦,太有福了,那你们一大家子人,一共有多少人?”
那老孺道:“如果只算我家的,有三百八十八人,如果连兄弟姊妹家的也算上,那就不清楚了!”
陆秋风道:“哦,老公公的兄弟姊妹也都健在吗?”
那老者道:“我这边的都在,最小的一个兄弟,今年刚当阿老(爷爷),老伴家那边,她是最小的,倒是只有她在着了!”
陆秋风道:“哦!真是有福气啊!有福有福!”他想:这一家子,别说是这对一百多岁的,就是他们的小儿子夫妇,也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那他们的大儿子,岂不是也有九十出头了,这不也是老寿星了吗?
就在这时,厨房里一名妇女出来,喊道:“吃饭啰,吃饭啰!”陆秋风猜得出来,这就是先前接待他进门的那位小姑娘菲菲的娘亲,陆秋风在这一家人的热情招呼下,也进了厨房,这厨房是北房子与西房子之间的陋角。里边西、北二墙的墙角,立了灶台,而靠近北房子的西山墙墙脚下(即此厨房的东墙脚),码了柴火,而西房子的北山墙墙脚下(即此厨房的南墙脚),则是一条阴沟,水路畅通,洗涮之后的废水可以直接从这里淌出去,但这些东西,对于居家的老百姓而言,是不舍得轻易浪费的,留着可以喂家畜,这不,厨房里就摆了几只泔水桶。而这阴沟的边上,则是一个大水缸,接在水缸上边的简槽,不分日夜的,把水直接冲到里边。对着阴沟方向的水缸口,要比其他三面的,都略低一些,因为从简槽里接进来的山泉水,天长日久的不分昼夜的淌着换新,必须要很快的从这里溢到阴沟里去,不然,就会水漫厨房,成为水秧田一般。这些溢到阴沟里的水,一部分,流到屋后的菜地和果园,灌溉了那里的农作物,另一部分,再次回归到大自然去,先是流进了村中的小溪里,再汇入到了江河湖海,途中有一大部分,又供了人们灌溉、洗衣等等!几乎家家户户如此,也几乎村村寨寨如此!在滇西的一些古老的山村里,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当然也有需要挑水到水缸里的少数村落。直到几千百年以后的被称为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自来水取代了简槽,可以随时关闭和开启,但因为环境污染而严重缺乏水利资源的今天,似乎也只能如此了!而对于那些需要挑水到水缸的村落,自来水的到来,自然也减轻了人们肩上的负担,甚至有些用水井的地方,也懒得去提打水的吊桶了!这厨房的门则是合理地安置在西房子屋檐砍北山墙处,再说明白一点,那就是一道穿墙月门。
对于这家人而言,饭桌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饭菜,不过就是家常便饭,一小碗油浸腊肉,一碗青菜汤,一大碟蘸水,一碗当地特有的干板菜汤(当地人叫酸菜汤),除此,还有一大碗看起来黑乎乎的好像被烧烤过的肉,那肉四四方方,一坨约有半寸立方大小,头面上点有芝麻,一坨坨足足盛了一大碗,泡于汤中,但泡着那肉的汤确是略微漂油的清澈的老锅汤,里边漂着几丝黄花菜和几颗大枣,最底下还有些竹笋,净是透过汤水而看得清楚。黄花菜是芽黄的,而竹笋则是绿黄的,也有竹黄的,那汤色则是黄中透亮的,每一坨肉的皮,均是乌梅色黑的,而肥肉部分则是褐、黑两色相互渗透,点上的芝麻是糯白的,映上的大枣是殷红的,多种色泽在烛光的照耀下,相辉交映于那汤色之中,更是多光彩柔和,如同雨后的春潭,辉映着早春的新秀,甚是耐看!加之香气四溢,陆秋风口水都出来了,他夹起一坨“黑肉”,放入了口里,这口感,肥而不腻,充实丰满醇厚,外酥里嫩,游刃有余,软却脆,脆却韧,韧却酥,这猪肉皮子,居然比瘦肉还要好吃,而且瘦而不材,而肥肉则是像舌面挤压豆腐干一样的酥软,却比那更润滑和充实,其中少许的几丝瘦肉,单独撕了出来,更是舒服,那口感简直就像吃牛干巴一样的舒服,但却少了牛干巴的那几分多余的牢实,因为有汤,自然也没有牛干巴的干硬,更便于咀嚼!那味道鲜美无比,像巍山扒肉饵丝的味道,且还要比那多出了几分饱满厚实,但,却又少出了几分软嫩清爽,因为巍山扒肉饵丝也自有其韵,但两者都是回味悠长之美食!陆秋风接着舀了一调羹汤,那汤更是别有味道,鲜香无比,后味无穷!
那老者,看出了陆秋风特别喜欢这碗菜,问道:“小老弟,这碗菜,味道如何?”陆秋风道:“嗯,好吃,特别好吃,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那老者道:“哦,是吗?那就多吃点!”于是给陆秋风舀了一大勺。陆秋风道:“谢谢,谢谢老人家!”那老者道:“不谢,如果不够,自己来,不要拘,我们这不兴拘的!”陆秋风道:“好的,谢谢!这叫什么菜,是你们这的特产吗?”那老者道:“算是,但只是我们家的特产,别家是没有的,这是老夫年亲时,在宾川黑皮的启发下,新创出来的?”陆秋风道:“哦,果然与众不同,里边多了红枣的清甜,黄花菜和竹笋的清香,芝麻的糯香,里边应该好像还有茴香籽、八角、草果、胡椒和砂仁的味道,但很淡,应该加得不是很多吧?”那老者道:“小老弟,不错呀,很懂吃呀!”陆秋风道:“可这似乎也不能代替传统宾川黑皮的味道?”那老者道:“当然不能,因为它们本来就不是同一道菜!那黑皮肉吃的是地道的实在,如果蘸着蘸水吃,更是别有一番酸爽辣香滋味,而我的这道菜,里边有大枣,这大枣是甜的,那蘸水是辣的,所以不适合蘸着蘸水吃。”陆秋风道:“想不到前辈还真有创意?”那老者道:“那是,小老弟,人如果都只会做原来就有的,那有什么意思?什么好菜都是人创造出来的!”陆秋风想:何止是菜肴,就是武功,不也一样吗?道:“多谢老前辈教导,各行都如此,创造,晚辈记住了!”那老者道:“吹牛嘛,谢哈子?”陆秋风道:“这道菜有名字吗?”那老者道:“好吃就行,管他叫哈子名字?”陆秋风道:“老前辈说得是,只要好吃,其实又何须去管名字呢?”吃无言,睡无语,除了那老者和客人谈菜以外,一家人始终都没有插嘴,他们家很自然,也没有夹菜的习惯!
陆秋风就这样,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饭过后,又与主人一家在堂屋里喝了一会茶酒,吹了把散牛,他居然到了现在才知道,这家人姓什么?之后,由于太累,他被男主人领进了客房,倒头就睡着了!直到天亮之后才醒了了过来。日头出了一船杆的时候,便是早饭,这早饭,又比昨天的晚饭,多了几道精美的小菜,一道蒜薹炒肉,一道小炒肉,一道炒莴笋,一道蛋炒番茄,一只卤全鸡,一条清蒸全鱼,想必,这是专门为招待客人而做的,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桌美味,绝对是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才能实现的,除非是那些大户人家,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份努力,也不是谁家都能有的,不难推断,这家老乡,不但非常勤劳,而且在村里也是人缘善广的。两道炒肉切得甚是细致,比起普通的肉片,更为细致,比起一些地方豪爽的大块肉来,那简直可以说是秀气精美,但盘中的份量,竟是厚道阔气的,宾川人是豪爽的,但他们的菜却是秀气的,但这绝对不能说是小气,而是豪爽中的精细,精细中的豪爽?这不?菜切得很是秀气精细,但盛菜的盘子却是大的,满的,非常阔气豪爽的!除此,还有一道干竹虫,这是一道特色菜。清香的薄荷底之上边,装点着一种白色或米黄色的小虫子,这竹虫常常寄生与竹腹之中,多产于云南的热带,亚热带地区,样子有些与春蚕相似,但只有春蚕的一半大小,而且没有春蚕的那几分侧耐。(注:侧耐,云南方言,不耐看的意思,看着不舒服的意思,有时也与龌蹉、邋遢、恶心等为同义词,但这里是指,看着略有几分不舒服而影响食欲的意思,决不能等同于上述各词!)陆秋风最喜欢的就是这道干竹虫,入口香脆无比,回味有余,他竟然吃得忘却了拘束,连连用筷子夹往自己的碗里。主人家看了他的那吃相,是又高兴又想笑,那老者见了,赶紧热情地道:“小老弟,不消拘,直接用调羹舀,来我舀给你,不消害羞!”陆秋风虽然知道主人家大方,也知道主人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这样一来,他却反而不好意思了,赶紧谢道:“哦,老公公,多谢了,你也吃点,一起来一起来!”边说,边也给那老者捻了一大柱。那老者见他害羞,也不好意思了起来,赶忙热情地道:“哦,客气了,在我们这,不兴拘的,小老弟,不要拘,不要害羞!”陆秋风在江湖上走南闯北多年,这混吃的本事,那是早就已经练出来的,但现下,主人家的热情,却让他也不好意思了,但他,同样也是一个豪爽的人,他赶紧一一给大家夹菜,宾川人不喜欢拘泥,但也能感受得出陆秋风的热情,自然也就更热情了!那三十出头的壮年男子道:“陆大哥,好吃吗?”陆秋风道:“好吃,好吃,那叫一个爽口!”那汉子道:“这只是干的,而且是干煎的,你要是多留几天,我们一起去找新鲜的,阿个才叫真呢爽口!”陆秋风道:“哦!你们这好吃的东西真多!”那汉子道:“这算什么?还有凉拌松花,凉拌攀枝花,海稍鱼,等等等等,你还没尝过呢?多闲几天吧!”陆秋风想:我与他们只算萍水相逢,却这般热情,宾川人真是豪爽哪!道:“多谢了,多谢了,只是我真有事情要办,不然,这些美味,我只光是听听名字,就已经要淌口水了!”那汉子道:“那好吧,你先去办事,等雨水天的时候,你过来,阿个时候的菌子相当呢好吃,不是吹牛,我家这灶房里,好多时候,都能捡着鸡枞呢!”陆秋风一听,倒不觉得稀奇,因为在云南,这野生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到处都有,老乡们别说上山能捡到,就是在自家的房前屋后,也是常常可以捡着的。但主人家的这般热情,很是盛情难却,于是道:“多谢王兄弟的美意,到时候,若方便的话,我一定会来的!如果你到洱源去,也记得来找我,我们那乳扇,雕梅,也是非常的好吃,你们一定都要去尝尝!”那汉子道:“有时间的话,一定一定!”吃过早饭后,他与众人拜别,主人家劝他多闲几天再走,但陆秋风确实有事,他虽然也不能说实话,但也找了个理由,耐心得进行了一番说明,主人家见他信誓旦旦,自然也不好多留,于是那老者对其重孙(那名三十来岁的汉子)道:“阿全,你带陆老弟去摘些果子吧!”他的老伴也热情的说道:“你老公公(曾祖父)说呢合呢,记得挑好一点呢!”
阿全道:“是,老公公,老太(曾祖母)不过我家的阿老些,还没熟!不过……”
阿全的奶奶一听,没等阿全把话说完,道:“你这个娃娃,说哈子话,快点,听你老公公和老太呢?”阿全的爷爷道:“是呢,还不快去!”
陆秋风一听,想:阿全说呢一定是真话,这不是得帮我去别家要吗?这咋个好意思?道:“不消了,不消了,就不要麻烦了嘛,多谢,多谢了!”
阿全的爷爷道:“阿全,你瞧瞧,还不快去!”
阿全道:“我老(爷爷),我呢话不是才讲了半句嘛,你们急些哈子嘛?”“陆大哥,你千万不要误会噶,我是想讲,我带你到我二哥家摘,他家有早熟的橘子,是我奶也太急了,我话还没有讲完嘛!”
陆秋风一听,道:“哦,没事的,多谢了!不过,不消了!不消了!”
阿全道:“这个又不是什么,我二哥家种呢,不就是我家呢,不是家头出嘛,又不是哈子东西,一点心意,就不要拘了!”
阿全的父亲道:“小老弟,说哈子话嘛,不消拘!”阿全的母亲接话道:“就是嘛!拘哈子嘛!”
陆秋风道:“这?”
菲菲道:“叔叔,不消害羞呢,可采就是了!”一名时期、八岁的姑娘道:“就是,来我们这点,是不消拘呢!”陆秋风知道,她就是阿全的妹子,菲菲的姑姑。菲菲道:“叔叔,我小孃(姑姑)说呢合呢!来我们这点是不消拘呢!”菲菲的娘亲跟道:“就是呀,大老弟,你再拘,就是看不起我们!”
陆秋风道:“这个?好吧!那我就不拘了!”
那老者道:“这种么就合了嘛,男子汉,拘些哈子嘛,像你这种大侠,么就更不应该拘了嘛!”
陆秋风道:“大侠……?”
那老者道:“奇怪呢噶?小老弟,你不是背着宝剑吗?而且骑来的那匹白马,也是相当好呢!”
陆秋风一听,道:“哦!老公公说呢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老者道:“小老弟,江湖险恶,这也很正常的!”
陆秋风道:“想不到老前辈,还是个江湖通!”
那老者道:“呵呵,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江湖,只是年轻的时候,赶过了几年的马而已?”
陆秋风道:“哦!原来,老前辈是个大马锅头!”
那老者道:“大马锅头不敢当,讨生活而已!哦!呵呵,阿全你们不是要去摘果子么,那就赶快去吧!不消拘呢?”
陆秋风道:“那好吧!多谢了,我去我去!”
阿全道:“陆大哥,我们这就去!”
菲菲道:“爸爸,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菲菲的弟弟道。
阿全道:“又不是去搞哈子,赶什么路?昨天老公公教你们写的那几个字,会写了吗?再写几遍去!”
菲菲一听,小嘴一扁,道:“不去么就不去,凶巴巴呢?”“弟弟,我们写字去,别理他,凶巴巴呢!”话完,她先是对父亲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然后领着弟弟去了。
陆秋风跟着阿全去了果园,一到地里,他才发现,这不正是昨天他偷过的那果园吗?阿全见有一棵果子,被人搬断了几枝枝桠,随口说道:“哪家呢娃娃,摘果子么就摘果子,啊合?还要把果树也给破坏了,晓不得他家大人,是咋个教呢!真呢事没有好好的教过!”
陆秋风一听,脸色红了下来,双颊发烫,因为,那个“大人没有好好的教过的娃娃”,正是他自己,这就是他的“杰作”!
阿全见他脸色难看,热情的问道:“陆大哥,你啊是病了?”
陆秋风更是无地自容,心中暗暗惭愧,但又因碍于面子而不好说实话,于是道:“没有,只是有点着凉。”
阿全热心地道:“那没事,我们在这点摘些橘子后,再到我大哥家阿边摘点晚熟的葡萄,他家阿老些葡萄,可甜了!然后我们回家,我给你点药酒,吃了就好了!啊要?先就不要走了,再闲几天啊要得!”
陆秋风道:“多谢了,不过这些就够了!葡萄就不要了,再说,我也带不了那么多!”
阿全一想,也是,东西多了,路上不好带。道:“也是!啊要?就一样少摘点!”
陆秋风知道阿全是个直道人,道:“那好!谢谢!谢谢了!”
两人摘完果子后,又再次回到王家,陆秋风的脸色,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这才没有要了人家的药酒!他虽至始至终,因碍于面子,没有说出自己脸红的实际原因,但相信,此事,他终生难忘!上马去了,一路上,他良久苦思,却不是因为如何找到点苍派武功秘籍和重要信物的事而苦思,而是一直不觉地回味着果园里那件令他暗暗地尴尬和汗颜的小事,心中暗暗惭愧,良久良久!
陆秋风这一去,当然是继续去完成大哥卞不成临终前交代下的事情。那么?在这过程中,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最终,他能否找到他所要找的东西?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