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不能相守死不聚（2/2）

“呵……”楚南突然歇斯底里的泣笑了起来，他的眼里流出压抑了许久的眼泪，他蜷缩在床上脸深深的埋着腿间，低声抽噎：“就在三天前…我实在受不了了，那个老东西到底要拖累我到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死啊！……呜呜……她到底要受罪到什么时候？那天她身体一直在疼，比以往还要严重，最后疼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身体只是一阵一阵的痉挛抽搐，我只能在一边握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痛一起流泪……你知道吗？！”

“什么？！”大姐头只是默默的听着楚南近乎哭诉般的诉说，她不愿刺激这个背负了太多罪孽和负担的楚南，当她听到楚南忽然如同小孩子般宣泄自己的痛苦和迷惘时，心口上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刀，鲜血伴着浓浓的同情和悲伤滚滚流淌。

“姐……我老妈成了植物人三年！三年来一直没有正眼瞧过我！可是……可是那晚她却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不是说母子连心吗？！狗屁啊！老子只在自己亲娘眼里看到了死意，她在求死啊！求自己的亲儿子杀死她啊！即使成了植物人，即使身体没有一点知觉，可是受了三年日复一日的痛苦，她也终于受不了了啊！”楚南的泪水如同雨点般滴答滴答的落在床单上，他死死的咬着已经破裂的鲜血四溢的嘴唇，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

“那……”大姐头眼圈通红，她仰起头抑制着悲伤的蔓延，早在十几年前就没有在人面前哭过的她此时已是泣不成声，她一遍一遍的在心底默念：“就让我为这个解脱了至亲磨难，却让自己带上永世悔恨枷锁的男人哭一次吧……就让我为这个不孝的孝子再哭一次，我只哭一次，求求你……”

“当初在她出院的时候，医生塞给我一支安乐死……尽管当时十分愤怒，但是我***居然没有扔掉！哈哈……你知道她最后是什么表情吗？！三年了，三年来没有一丝表情，可是老子最后却***看见她在笑！***，他儿子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可是她却是在笑……呜呜，她是因为终于要解脱了啊！以后她不必再忍受那些非人的痛苦，不必再拖累他的儿子了啊！”

“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一切去换她哪怕片刻的安宁啊！如果我可以让她健康，即使让我永世堕入轮回，我也不会有一丝的迟疑……可是，我不能！！我想摆脱了梦魇的她在上面一定很幸福却也很孤单……可惜，即使是地狱也不会容纳我这个罪人吧，生不能相守死不能聚……上天对我还真是惩罚的够彻底啊！”

“楚南！你不要做傻事啊，无论生活多么无奈，我们这些活着的人都应该努力而不是轻言放弃啊！我们还有很多的梦想，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啊！我想即使是伯母也一定不会希望你这么消沉，就算你……可是生命不就是这么的无奈吗？无论现实多么的残酷，一定还会有人在你的背后默默的支持你啊！楚南！”女人哽咽着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楚南……你还有我啊！即使整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在排斥你，我都会在你的身后……不舍不弃！”

“轰－－”楚南一团乱麻的大脑中轰然作响，早已萌发了死志的内心深处剧烈的波荡起来，这个女人的话如同一道彗星般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带来了一丝黎明的曙光。只是这个罪恶的灵魂却早已没有了追求生命的动力。

“不……对不起。”

楚南挂断电话，泪流满面却是神经质般的大笑着，他起身想摘下母亲最后的遗照，手里提着一把任务用的54手枪，在这个世间的最后时刻，他只想静静的陪母亲渡过这剩下的几分钟。低头却无意的看见在床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个醒目的方框猛地弹射出来。

“你是否厌倦了腐朽的世界？这个糜烂的生命是否让你感到无尽的悲哀？充满罪恶的灵魂是否想重新追寻生命的奥秘？寻找你那曾活着的证明……”

楚南一字一顿的念着上面的内容，他颤抖着手点着烟头，深深的吸了口，接着暴怒的一脚对着键盘踩了下去！

“是啊！老子受够了这种日子，我恨不得毁掉整个世界！可是……你它妈的一个病毒程序又能怎么样？！！！”

被踩扁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一阵呲啦声，接着从电子芯片内部冒出一股黑烟，火光闪烁不断，渐渐的引燃了单薄的床单……